“没事。”我在心里轻声回应，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听不出半分波澜。
系统的机械音少了往日的冰冷，“骗谁呢？那你前99世处理那些烂摊子时，才算得上‘天塌下来都没事’。”
我闭了闭眼，“不过是突发状况，算不上大事。”
“突发状况？”系统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以往见惯了人心算计、利益纠葛，再棘手的状况都能一刀切开，怎么到顾晏然这儿，就连句‘划清界限’都说不出口了？”
我沉默了。脑海里闪过顾晏然落泪时的脆弱、告白时的孤勇，还有趴在我肩头熟睡时的安稳。这些画面像温水，泡软了我以往铜墙铁壁般的心防。
“我不知道。”良久，我才在心里缓缓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茫然，“以前面对任务外的变量，我只想着‘不影响任务’，可她...她把最没防备的一面摊开在我面前，我做不到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硬生生推开。”
系统没立刻接话，而是过了几秒，“是因为她的坦诚太难得，还是....你心里其实也动了点不一样的心思？你以前从不会为‘任务无关项’纠结这么久。”
这话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我刻意维持的平静，“她是我的攻略目标啊。” 这句话说得又轻又涩，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的任务只是攻略她，其他的都不该是我考虑的。”
“可你现在已经在考虑了。”系统很直接，“前99世，你把‘任务’和‘自我’分得清清楚楚，目标是目标，情感是情感，从不会让两者纠缠。可现在，你因为她的告白乱了阵脚，因为她的脆弱于心不忍——这已经不是‘攻略者’该有的心态了。”
系统说得没错，99世来，我像个精准的执行者，从不会对攻略目标产生任何多余的情绪。可从这一刻开始，让我无法再用冰冷的“任务逻辑”去衡量。
“我知道这样不对。”我声音发闷，带着连自己都唾弃的纠结，“她只是个任务目标，我不该对她有超出‘攻略’之外的情感。可那无措的感觉....99世了，我第一次分不清，哪些是任务需要的‘关照’，哪些是发自心底的‘在意’。”
系统发出了机械的叹息，“或许不是‘不对’，只是你终于不再只把自己当‘任务机器’了。100世的轮回，而这份毫无保留的喜欢，或许刚好戳中了你心里最软的地方。”
我没再接话，客厅里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夜虫鸣响，和我胸腔里杂乱的心跳声。脑海里都一片沉寂，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靠着沙发，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发呆。
“对了。”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顾晏然的好感度直接冲到90了。不过....系统判定是醉酒状态下的情感过载，不算完全稳定。那个神秘大奖虽已触发解锁条件，但.....”
“明天再说吧。”我打断了它的话，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也藏着一丝刻意的逃避。
90的好感度，本该是我梦寐以求的进度，可此刻只让我更觉荒诞。这份建立在醉酒之上的高好感，像泡沫一样脆弱，醒后或许便烟消云散。比起那虚无的神秘大奖，我更怕面对明天醒来后，顾晏然或是茫然失忆、或是刻意回避的模样，更怕承认自己早已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愫，搅乱了100世都未曾动摇的心智。
系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没再追问，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好”，便安静了下去。
我裹紧毯子，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任由夜色漫过周身，将那些纠结与茫然，都暂时藏进这无眠的夜里。
第二天清晨，房门被轻轻推开。
顾晏然扶着门框走出来，一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眉头蹙着。
她的目光扫过客厅，落在沙发上时顿住了。
我裹着毯子缩在那，脸色憔悴。
顾晏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语气支支吾吾，带着不确定，“这....这是哪？”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语气里满是虚假的轻松，“你醒啦，昨天你喝醉之后问你住哪你也不说不清，我就把你带回我家来了，我给你煮点粥简单吃点吧。”
她抿了抿唇，眼神带着几分闪躲的试探，“那我....我喝醉之后，没说什么、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说话间，她眉头微蹙，像是被零碎的记忆片段搅得不安。
我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你喝多了就睡着了，我把你扶进来休息的，没别的事。”
她没说话，可眼底那点挥之不去的愧疚，分明是记得些什么。
简单吃过早饭，顾晏然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我先回公司了，还有些事要处理。”
我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穿上，“我跟你一起。”
顾晏然摆了摆手，“不用，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给你放一天假。”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歉意，像是想弥补什么。
我冲她笑了笑，神色轻松，“没事，我睡眠浅，补觉也睡不着，而且手上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呢。”
她还想再说什么，我已经先一步走了出去，回头催她，“走吧顾总，再晚该堵车了。”
顾晏然看着我坦荡的样子，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上我的脚步，“真是拗不过你。”
车子停在公司楼下，我和顾晏然并肩走着，迎面遇上几个早到的同事。他们原本说说笑笑，看到我们一起出现，眼神里满是吃惊，偷偷交换着眼神。
顾晏然神色平静地颔首示意，去到了顶楼。我则来到自己的工位，放下包便开始整理桌面。
刚打开电脑，八卦的同事们就围了过来，“如烟！你跟顾总一起到的？你们俩怎么一块儿来的呀？”
“对啊对啊，从来没见你们同框过，你们私下里认识？昨晚是不是有情况？”
我笑了笑，语气轻快地敷衍，“碰巧遇上罢了，哪有什么情况。”见他们还想追问，我故作严肃地督促，“快别猜了，上班时间到啦，手上的方案上午得弄完，赶紧开工咯。”
同事们撇了撇嘴，虽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只好作罢，各自回到工位上，办公室里很快响起了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专注地盯着屏幕处理文件，指尖流畅地敲击着键盘，脑海里却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你状态还好吗？”
我手上的动作没停，在心里淡淡回应，“挺好的，怎么了？”
“顾晏然的好感度更新了，现在是30，比之前高了15，但比昨晚的峰值降了60。”
我看着文档里的文字，心里没有半点波澜，只是在心里轻声应了句，“知道了。”
30也好，90也罢，于我而言，都只是任务进度条上的一个数字。昨晚的纠结与无措，在此刻只剩下一片清明——她是我的攻略目标，其余的感情，本就不该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几天，顾晏然像是在有意躲着我。
偶尔在公司走廊或是茶水间遇上，我笑着自然打招呼，她也只是淡淡回应，眼神匆匆掠过，便快步转身离开，连多余的话都没有。那份刻意的疏离，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这天上午，办公室里的敲击键盘声正密，同事拿着一份文件走过来，轻轻放在我桌上，“如烟，这个是顾总托我给你的，说是‘星芒’项目的跟进报告，让你核对下数据。”
我抬眸应了声“好”，随手拿起报告翻开，心里却掠过一丝疑惑，以往这类需要精准对接的报告，她向来会让我亲自去楼上办公室取，顺便当面沟通细节，怎么这次特意托人转交？
我压下心头的念头，没再多想，指尖落在键盘上，很快投入到数据核对中。
之后我一心扑在工作上，“星芒”的项目一桩桩事堆在一起，常常忙到深夜才离开公司，连轴转了好几天，几乎没怎么休息好。
这天上午，我对着电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刚想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水喝一口，旁边的同事就递过来一杯温热的咖啡，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如烟，你这几天也太拼了吧？脸色也太差了，就没好好歇过？”
我笑了笑，随手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没事，就是项目赶得紧，忙完这阵就好了。” 嘴上这么说，却也不得不承认，连日的高强度工作，确实让身体有些吃不消。
刚送走关心我的同事，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宿主，顾晏然的好感度停滞在30好几天了，神秘大奖你也没揭开，江清禾那边也没有进展，你没事吧。”
我指尖敲击键盘的动作没停，心里平静无波。顾晏然的刻意疏离，我只当是她工作繁忙，没多余精力顾及其他；江清禾那边，我打算先把顾晏然相关的任务理顺，再腾出手处理。至于那神秘大奖，还没到揭晓的时候。我淡淡应了句，“没事，手上的事忙完顾晏然那边应该就有进展了，也会有空去找江清禾的。”
就在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闷痛感，像是被重物压住，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我下意识大口喘着气，试图缓解不适，可眼前的电脑屏幕却开始模糊、旋转，耳边同事敲击键盘的声音也渐渐遥远。
下一秒，浓重的黑暗猛地袭来，我失去了所有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