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再看我一眼，也没有擦拭掌心的血迹，扭头朝着门口走去，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胸腔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可直到门被重新合上，我也没有挪动半步，更没有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酒吧里的喧闹渐渐恢复，我缓缓坐下，抬手示意调酒师再加一杯威士忌，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眼神落在吧台的玻璃碎片和血迹上，良久没有说话。
老友快步走到我身边，伸手按住我正要举杯的手，“顾晏然，你还喝什么喝！她掌心还流着血，一个人走在夜里多危险，你赶紧追上去啊！”
我拨开她的手，仰头灌下一杯酒，“随她去好了。”我的眼神里带着疲惫与厌烦，“你难道没看到她做了什么吗？在我手机里装定位，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你，这样的她，你让我怎么追？”
她怔怔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顾晏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了？”她摇了摇头，“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
她也转身离开了，彻底只剩下我一个人。心底的空落开始蔓延，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刺痛，却被一层厚厚的冰冷包裹着，无法宣泄。酒吧里的音乐、笑声、碰杯声依旧热闹，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像被隔绝在一个孤独的气泡里，只有酒精的辛辣，在反复灼烧着喉咙与心脏。
那之后，酒吧成了我深夜唯一的去处。
还是熟悉的吧台位，熟悉的威士忌。以前总有人借着酒意凑过来，眼神里带着暧昧，我应付得游刃有余，甚至能顺着话头调侃几句，可现在，那些温热的呼吸、刻意的靠近都成了负担。
我不是没想过她，想她红着眼问我“为什么变了”，想她最后那句“好，我走”里藏着的绝望。
老友来每次都坐在我身边，还是会绕回那个话题，“晏然，你该跟她解释清楚。你不是真的冷酷，你是怕公开的压力，怕那些流言蜚语伤到她。”
酒液晃荡间，我仿佛又看到她攥着手机哭着说“我只是怕失去你”的样子，“解释什么？”我扯了扯嘴角，“解释我不敢公开我们的关系，只能躲着她骗她？解释我因为懦弱，连给她一个安稳未来的勇气都没有？”
老友沉默了，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无奈。
“不必了。”我仰头喝尽杯中酒，“她值得更好的。不用被我的懦弱困住，不用跟着我担惊受怕，不用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偷偷摸摸地爱。”
我比谁都清楚，有些伤害一旦造成，解释就成了多余的辩解。沈厌离的控制欲让我窒息，可我的懦弱，何尝不是压垮这段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与其让她再抱着希望等我改变，不如让她彻底死心，去过没有我的、光明正大的日子。
酒吧的霓虹依旧闪烁，映得我身影孤孤单单。我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任由酒精麻痹神经。
日子一天天推着人往前走，我的性格也愈发清冷、克制，不带一丝波澜。
职场上的厮杀成了生活的主旋律，那些曾经让我顾虑的流言蜚语，在实打实的成绩面前变得不堪一击。我凭着一股狠劲，将所有的情绪、思念都压进心底，化作向上攀爬的动力，一步步坐到了曾经遥不可及的位置。
我还是会去那家酒吧，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买醉到深夜。大多时候是和老友约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
酒吧里依旧有主动示好的人，可我连一丝回应的兴趣都没有。我知道自己再也给不了谁毫无保留的喜欢，也承担不起任何一段需要小心翼翼隐藏的感情。
直到她——柳如烟的出现，像一束猝不及防的光，照进我密不透风的世界，让那颗冰封已久的心，重新有了融化的迹象。
说来也巧，那天在酒吧，老友一眼就注意到了柳如烟，笑着打趣说“这姑娘气质挺特别”，便端着酒杯凑了过去，回来时还跟我念叨，“性子挺矜持，倒让人忍不住想多了解。”我只是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话说，我好像看到柳如烟的脸上有个淡淡的巴掌印，是我看错了吗？
.....
我尴尬的笑了笑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蒙混过去，可话到嘴边，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啊哈哈，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就是沈厌离干的。”
顾晏然脸上的错愕毫不掩饰，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什么？她去找你了？”
我看着她紧绷的神色，也没再藏着掖着，索性叹了口气，将这段时间的遭遇一一说出口。
顾晏然的脸色阴沉，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责，“对不起，如烟。”她顿了顿，“都是因为我，是我没处理好过去的事，才让你平白遭遇这些。让你受委屈了。”
我抬手轻轻抚着顾晏然的头，看着她眼底翻涌的愧疚与戾气，我忍不住放柔了语气，带着几分安抚的笑意说，“算啦算啦，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纠结也没用。”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说对不起，而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呀。总不能一直让她这么闹下去，你说对吧？”
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掏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未知发件人的短信。
“给你个机会柳如烟，三天后来西边的废弃污水处理厂，只要你主动退出这段关系，我就放过你。”
想来是沈厌离发来的消息。
我抬眼看向顾晏然，她显然也瞥见了短信内容，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还要难看。
顾晏然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焦急与后怕，“你不能去！我太了解沈厌离了，她偏执又极端，这根本就是鸿门宴。就算你真的去了，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只会变本加厉地伤害你！”
我眉头微蹙思索片刻，眼底忽然闪过一丝亮光，抬眼看向顾晏然时，嘴角已经漾开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嗯....我有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