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饭盒回到病房。
江清禾半靠在床上,她看到我时像是松了口气。
“你去了好久...”
她轻轻说,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却就是担心了。
“嗯,遇到了个朋友。”我笑着回答。
江清禾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将病床上的小桌架起来,调整到江清禾刚好能舒服吃饭的高度,“吃饭吧。”我轻声说。
而我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些饭菜其实是我亲手做的,菜是顾晏然陪我一起去买的。
她当时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做饭,我还一本正经地撒了个小谎,说自己想改善伙食。
顾晏然那种精明的人,看我的眼神明显是“你骗谁呢”,但她没拆穿,只是帮我拎了两大袋食材。
想到这里,我有点无奈,其实我很会做饭。只是我懒,懒得动、懒得洗、懒得切、懒得开火。
要不是江清禾住院,我大概一年都不会进一次厨房。
但看到她乖乖坐在床上,等着我喂饭的样子,好像也不是那么不愿意。
我把勺子递到她嘴边时,江清禾乖乖地抬起头。
“啊——”那声音软得像棉花。
平时的江清禾,完全不是这样,她一直是那种温柔可靠的知心大姐姐模样,体贴到连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她都能照顾到。
她是那种站在人群里,就让人觉得安心的存在。
可现在——
她坐在病床上,眼神懵懵的,反应慢半拍,对我依赖得像只迷路的小鹿。
完全是另一个人,失忆让她失去了过去的成熟、稳重、温柔从容,却把她心底隐藏着部分暴露了出来。
我看着她乖乖吃饭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原来那个总是照顾别人的江清禾,也会有这样需要被照顾的一面。原来她也会依赖人,也会不安,也会因为我离开太久而轻轻皱眉。
我轻轻舀起一口汤,送到她唇边。“慢点喝。”
喝完后,她抬头看我。
“柳如烟...”她轻轻叫我。
“嗯?”
“你在...我就觉得很安心。”
那一瞬间,我彻底沉默了,这时我意识到,原来她失忆后,最依赖、最信任的人是我。
吃完饭,我把碗筷收好,坐到江清禾床边。
我装作随口提起,“清禾,你还记得...你父母吗?”
话刚落下,江清禾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我……”她想了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轻轻摇头。
从她的反应来看,父母那边果然有什么事情。
但我没有追问,“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柔声说,“我们慢慢来。”
江清禾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点小小的委屈。
“嗯....”她轻轻点头。
我走出病房,轻轻带上门,在脑海里呼唤。
“系统,能帮我查到江清禾父母的住址吗?”
“额....怎么了,宿主?”系统的语气带着一丝迟疑。
“想让清禾尽快恢复记忆,我觉得父母那边是最好的切入点。亲情说不定能让她想起点什么。”
系统沉默了几秒,“你确定吗,宿主?”
我挑了挑眉,系统偶尔抽风,我早就习惯了,随口威胁道,“别废话了,赶紧给我。这次可是攻略任务相关,你要是不帮,我可要投诉你了啊。”
大概是被我这句“投诉”戳中了软肋,它终于妥协,“好吧....那我把江清禾父母的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
下一秒,手机轻轻震动,地址已经到了,我随意扫了一眼便把手机装回口袋。
系统的反应虽然有点奇怪,但我也没放在心上,毕竟现在首要任务还是让江清禾恢复记忆。
我转身重新进入病房,江清禾正安静地看着我。
我试探着开口,“清禾,你想回去见见父母吗?”
她脸上那股熟悉的局促又浮现出来,但她很快调整过来,“回去的话...可以记起什么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肯定可以的。”我温柔地说,“怎么样,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吧。”
江清禾垂下眼,沉默着想了一会儿。那几秒钟里,她像是在和自己的不安对抗。最终,她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
“嗯...好。”
之后的几天,生活意外地平静。
我每天都会去医院,给江清禾带饭、陪她聊天、帮她做复健。她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但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对我的依赖也越来越明显。
那种被需要的感觉,让我每天都更期待来医院。
还会“偶遇”苏晓星,只不过这个“偶遇”的频率略高,每次都是“路过”““拿报告”之类的。但她那种偷偷瞄我、再装作高傲扬起下巴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制造偶遇。
“你怎么又来?”
“喂,你今天的饭看起来比昨天好一点。”
“我...我只是路过,不是来看你的!”
嘴上不饶人,表情却藏不住那点小情绪。
这天我处理着星芒项目的最新数据,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看得我有些头大。
键盘敲到一半,我想起江清禾的情况,便随口开口,“顾总,我后面可能要请个假。”
顾晏然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请假?理由。”
我自然地说,“陪朋友回趟家。她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现在需要人陪。”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开口,“又是上次那个朋友?”
语气听不出情绪,但我能感觉到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
我愣了一下,点头,“昂....是的。”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顾晏然没有立刻批准,也没有说不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努力压下某种随时可能炸开的情绪。
她突然把头撇向一边,避开了我的视线。像是再看我一秒,她就会忍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却带着几乎压不住的颤意。
“那我呢?”
我愣住了,怔怔开口,“啊....?”
顾晏然没有看我,但她的声音却比刚才更轻,更危险,更像是压抑到极致的爆发边缘,“她需要陪,那我呢....就不能陪陪我吗?”
那一瞬间,办公室静得落针可闻,我甚至能听到顾晏然呼吸里那一丝隐忍的颤意。
她像是在等待,又像是在害怕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