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厨房里，把青菜放在砧板上，一刀一刀地切着。
动作机械，心里却乱得一塌糊涂。
感情这种事，要两个人共同付出的。
她要冷暴力，我也没办法。
我又不是没对她好，我又不是没努力。
我有逼她回应我吗？
我没有啊。
她自己要冷着脸、要摆架子、要把我当空气...
那关我什么事？
根本就怪她自己。
顾晏然这种人最会装冷静了。
心里想什么从来不说，情绪一上来就开始冷暴力，
什么都不解释、什么都憋在心里。
你还真以为是自己做错了，像是你伤了她似的。
可实际上呢？
她要这样，是她自找的。
她不说话，我能怎么办？
她不表达，我能怎么懂？
根本就怪她自己...
根本就怪她自己...
根本就怪....
也许...真的有一点...
怪我....
顾晏然那句带着颤意的“那我呢....就不能陪陪我吗？”又在耳边响起。
我明明是想解释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种敷衍一样的回答。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也许，根本就怪她自己....可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等江清禾那边安顿好，我就去找顾晏然。好好地、认真地、亲口跟她道个歉。
我把饭菜装进饭盒，扣好盖子，拎在手里，我换好鞋，关上门，踏上了去医院的路。
夜风有点凉，我站在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市一院。”
司机应了一声，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
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掠过，光影在我脸上闪着。
出租车停在医院大门口时，我付了钱，快步走进去。
我拎着饭盒，走到江清禾的病房门口。
我轻轻推开门，“清禾，我来了。”
江清禾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期待，那是一种，像是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人的期待。
“你来了。”她的声音轻，却带着明显的安心。
这时，我注意到了一旁的人。
是苏晓星，她怎么在这？
她正坐在轮椅上，手里削苹果的动作因为看到我的出现停住了。
“柳...柳如烟？你怎么在这？”她的语气里是实打实的惊讶。
我也愣了一下，“我来送饭...你怎么也在？”
苏晓星说，“我下午在走廊看到她一个人走来走去，有点不太放心，就上去问了几句，然后...就陪她坐了会儿。”
她说得有点急，像是怕我误会，但我注意到她的眼神明显有些复杂。
因为，她知道我最近常来医院，却不知道我来探望的人就是江清禾。
我之前只跟她说过一句，“朋友住院了，我来看看她。”她当时没多问，我也没细说。
所以她现在看到我出现在这个病房，明显是。
“原来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她？”
我轻轻点头，“嗯，是的。”
苏晓星眨了眨眼，表情有点微妙，像是惊讶，又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哦...”
江清禾看向我们，轻声说，“你们认识？”
我，“嗯，我们认识。”
苏晓星，“...算认识吧。”
气氛变得有点好笑的尴尬。
清禾轻轻笑了笑，“那挺好的。”
苏晓星清了清嗓子，把削到一半的苹果放下，“那...既然你来了，我就先走了。”她一边说一边把轮椅往后退，动作快得像在逃。
她怕再待下去，自己的心思会露馅，“我...我先走了！”说完，她几乎是“嗖”地一下就推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忍不住笑了。
江清禾看着门口，轻轻说，“她好像...很紧张。”
“嗯，她一直这样。”
江清禾微微一笑，“她是个好人。”
我点点头，“嗯，她是。”我打开饭盒，“来，吃饭吧。”
江清禾看着我，眼神不再是淡漠，而是一种安静的、安心的依赖。
“好。”
我坐在床边，舀起一勺饭递到江清禾嘴边。
她乖乖地吃了一口，动作慢，却很安静。
病房里只有勺子轻轻碰着碗的声音。
我看着她，轻声说，“我跟医生聊过了，你的情况还算稳定。”
江清禾抬眼看了我一下，点了点头。
我继续喂她，语气尽量轻松，“我打算...明天带你回去一趟。”
江清禾的动作顿了一下，只是很轻的一瞬，但我能感觉到她整个人微微紧绷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让她不太舒服的话。
但我没多问，我继续说，“只是回去看看。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
江清禾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默认，又像是有点无奈。
我喂她吃了一口，柔声道，“别怕，我会跟你一起。”
江清禾抬起头，她的眼神里不再是淡漠，而是一种很轻、很安静的依赖。
“好。”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什么，又隐隐觉得....明天的路，可能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轻松。
喂江清禾吃完饭，又陪她坐了一会儿，等她睡着后，我才轻轻关上病房门离开。
回到住所，我把碗筷简单洗了洗，放在沥水架上。
我没再做什么，只是简单洗漱后就躺到床上，今天发生的实在太多了，脑子像一团乱线，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我就起床了，简单吃了点东西，我便匆匆出门，打车赶往医院。
我能这么早来，能有这个“假期”，说穿了，还是和顾晏然闹矛盾得来的。
昨天她那句“你去吧”冷得像冰，于是今天...我不用去公司，不用面对她，也不用再被那种压抑的沉默逼得喘不过气。
想到这里，我心里还是有点闷，但我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她的时候。江清禾还在等我，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医院。
我轻轻推开病房门，清晨的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病床上，江清禾还安安静静地睡着。
我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原本准备叫醒她，却在看到她睡颜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失忆后的江清禾，看起来比平时更安静、更脆弱。
没有了过去那种成熟稳重的气场，也没有了身为主任时那种冷静与锐利。
她现在的样子，像是一只迷路的小兽，安静、乖顺，让人忍不住想保护。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安稳的睡脸，我伸出手，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前碎发，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怕吵醒她。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生活里...已经出现了这么多让我在意的人。
每一个都不一样，每一个都在我心里占着一个独特的位置。
我总觉得....未来的路，会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