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帮我干嘛？”
璃夜抿了抿嘴，想了几秒，然后平静地说。
“我只是不想看到别人经受苦难。”
卡莲沉默了一会儿。
风从两人之间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璃夜本以为对话到这就结束了，结果卡莲忽然轻声问：“……那你以前没看到过吗？”
璃夜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没回头，只是看着前方。
“看过啊。”她笑了笑，声音有点淡，“以前看多了，不仅是看多了，我自己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所以才会想用自己的力量做些什么。但毕竟也是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做不了那么多。”
卡莲抿了抿嘴，没再追问。
两人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璃夜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
“话说，你应该是影魔吧？”
卡莲有点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气息在夜里会变强，而且走路时影子比本人还活跃。我差点以为你身后有人在模仿你。”璃夜随口调侃。
影魔，是魔族的一个分支，他们属于夜，在阴影和夜晚中能力会提高，速度力量和感知都大幅提升，同时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这些效果随着影魔本身的实力增强也会增强，他们是天生的刺客。而且影魔在魔族这个大家庭里面的数量还不算少。
卡莲微微一愣，然后轻声笑了下——那笑意转瞬即逝，“……被看穿了啊。”
她停顿了一下，反问道：“那你呢？你是什么魔族？”
璃夜转过头，眼底闪过一点笑意。
“先不告诉你。”
“欸？为什么？”
璃夜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保密条款。提前剧透就没意思了。”
“你说得好像自己是什么小说角色一样。”
“我确实挺像的。”璃夜摊手，“只不过最近剧情写得是真的有点离谱。”
卡莲忍不住笑出声，那笑声轻轻的，却让气氛暖了几分。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璃夜忽然问：“你是怎么看待人类的？”
卡莲低下头，声音很轻。
“我以前……也只觉得人类也只是普通人。他们有贪婪的，也有善良的。我们那边的人类和魔族本来一起生活，还挺好的。结果现在想想，或许只是他们在等一个借口。”
璃夜的神情有点复杂，“……借口？”
“对啊，”卡莲苦笑，“他们害怕我们，就需要一个‘理由’去消灭我们。而那个理由，不管真假，都足够他们安心地杀人。”
璃夜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不过，这种事哪边都有。我见过魔族因为一个谣言屠了一个村，也见过人类为了‘信仰’烧了整个城。”
“那你呢？”卡莲忽然问，“你又是怎么想的？”
璃夜被问得愣了一下。
“我啊……我想啊……”她想了半天，“我只想让这些破事有个尽头吧。天天看别人打仗也挺烦人的，而且打仗似乎对谁都不好。”
“你这个理由…..”
“奇怪但真实，对吧。”
夜风再次吹来。
卡莲转头看了看璃夜，忽然轻声说：“你不像一般的魔族。”
璃夜愣了愣，“嗯，我听别人也这么说。”
卡莲被逗笑了。
两人继续走着，脚下的路渐渐变窄，林间的光也越来越暗。
璃夜越走越慢，过了一会儿，璃夜忽然停下。
卡莲警觉地回头看她：“怎么了？”
“咳咳……”
璃夜沉默了一下，低声咳了两下，然后极小声地说：“……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啊？”
璃夜一脸严肃地盯着地面，“我记得我走的是这条……不对，好像是那边……嗯？怎么树都长一个样？”
卡莲整个人愣了两秒，然后无语地看着她。
“你不是贵族吗？连自己家的路都找不到？”
“呜哇，我又没来过这边，”璃夜有点理直气壮，“再说了，这森林长得一模一样，我怀疑它在故意针对我。”
“树在针对你？”
“我现在心态有点脆弱，不要反驳我。”
“那你想怎么办？”
“先尝试再走走吧。”
许久之后……
森林里的夜风带着潮湿的气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细响。
璃夜举着魔力光球，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我再确认一遍——你确定我们走回到刚才那棵树吗？”
卡莲右手扶上额头：“你这是问的第三遍了。”
璃夜认真地四下打量，“……我怀疑这森林是活的，专门针对我。”
“对，你一出现，它们集体决定调转树干方向。”
璃夜：“……你现在学会讽刺了？”
“跟你学的。”
璃夜被噎了一下，默默加快了脚步。
他们又走了十几分钟，月光被厚重的枝叶切碎，四周越来越暗。
璃夜停下脚步，皱眉环顾四周。
“啧，这里魔力流太乱了，我感应不出方向。”
“啊啊啊，我要疯掉了，怎么就找不到路呢。”璃夜越思考越乱，想到莫莉丝那“温柔”的微笑，她的身体就随之一颤。
卡莲抬头看了看前方，忽然指了指一棵发着微光的树。
“那是什么？”
璃夜顺着看去——那是一棵树干泛着淡淡光纹的巨木，枝叶散发出柔和的蓝光，像是夜色中的呼吸。
“灵根树。”璃夜轻声说。
灵根树有稳定地脉的功能，这么说岂不是可以以灵根树为媒介连接魔脉，然后随着广阔的魔脉线路找到城堡的方向。
诶，我真是天才，说干就干！
她走向那个灵根树，伸手触摸树干。指尖传来的魔力温度比空气还暖，一瞬间，她能感觉到魔力在体内被轻轻牵动。
璃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魔力缓缓流入树中。
树干的光纹微微闪烁，像在回应她，也在承认她。
她能听见低沉的嗡鸣，那是魔脉的声音，从地底深处流动、震荡，交织成无形的歌。
“……原来是这样啊。”璃夜低声道。
卡莲看着她，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在听。”璃夜张开眼，红瞳中闪过一丝光。“魔脉会告诉我方向，回家的方向。”
片刻后，她松开手。
“找到了。”璃夜转头对卡莲笑。
“魔力的流向指向东南，我们往那里走。”
“你确定？”
璃夜得意地叉腰，“当然。我可是魔族……啊咳，总之我很厉害。”
璃夜顿了一下，她差点直接把“魔族公主”四个字说出来。
卡莲无奈地摇摇头，“好吧，那我跟着你。”
两人继续前行。这一次，璃夜走得很稳，每一步都准确地踏在魔脉的能量线上。
随着前方树木渐渐稀疏，天边的月光越来越亮，
远处隐约能看见魔王城的尖塔在夜色中闪烁。璃夜松了口气，“终于……要到了。”
卡莲也抬头望着那高耸的轮廓，那是一座漂浮在魔力光辉下的黑曜石城堡，
散发着庄严的气息。
“所以……你住在那种地方？”
璃夜挠了挠脸，“别这么说，说得像我多有钱似的。我只是被迫在那里住着。”
“听起来更有钱了。”
“你闭嘴。”
她刚准备往前走，忽然，空气中出现了细微的震动。
璃夜的表情僵了一下。
“……糟了。”
下一秒，空气像被撕裂一样波动，一阵柔和的金光从夜空坠落。风卷起，魔力在周围流动。
然后，一道身影缓缓现形。
那是莫莉丝。
她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模样，
一头金发垂在肩头，披风在夜风中微微扬起。
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那种淡淡的微笑——那种更让璃夜后背发凉的微笑。
“小夜夜。”莫莉丝的声音温柔又平静。
“夜色很美，是吗？”
璃夜干笑两声：“哈哈，是挺美的。空气清新，明亮的月亮……真是个出门散心的好夜晚。”
“连路都找不到的夜晚？”
璃夜立刻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那是意外情况！”
莫莉丝叹了口气，轻轻抬手。
她指尖的魔力亮起，周围的空间轻轻震荡。
“好吧，不管怎么样，现在——回家。”
金光散开，三人被包裹在柔和的魔力中。
璃夜只来得及转头对卡莲小声说：“待会儿别说我带你出来偷吃的。”
卡莲忍不住笑：“你这话越描越黑。”
璃夜的表情僵硬地定格在半笑半慌之间。
下一秒，光芒闪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森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