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那句，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好像不是她思考后的决定，而是“有人”替她说的。
那些话太像莫莉丝了。
冷静、理性、稳重，带着绝对的掌控。
璃夜愣了愣，嘴角微微抿紧。
“……明白了吗？”
“是！殿下，我们再也不敢了！”
璃夜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淡得几乎听不见。
“回去吧。以后，谨慎一点。”
她转过身，重新走向长廊深处。
脚步声轻轻地在地面回荡，像风掠过冰面。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几名侍从才敢松口气。
有人低声喃喃：“她刚刚……到底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最好永远别再说这个。”
“她刚刚的眼神——不像是在威胁，更像是在……提醒。”
璃夜听不见他们的议论了。
或者说，她不想再听见。
走廊的尽头风更冷了。
她靠着墙，慢慢吐出一口气。那股压抑的冷静终于松开，她整个人也微微发抖。
其实她并没有想好怎么应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凭本能——或者说，是“那个声音”在替她应答。
璃夜抬手拍了拍胸口，那里还在微微发烫。
“流言就是流言……”她轻声重复。
那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时像是命令，可现在再念出来，却有点像自我安慰。
她忍不住笑了笑：“原来我都在承认现在的我自己。”
风从走廊的缝隙吹进来，拂过她的发丝。
她抬头看着远处的窗外，夜空一片深蓝。
璃夜转身，慢慢往寝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几次想回头，但最终还是没有。
璃夜一个人走在长廊里，脚步声被厚厚的地毯吞没。
从刚刚的状态缓过来，璃夜又开始想起了之前的事。
茶会的仪式、卡莲、还有莫莉丝说的那句话——“心境的平衡”。
她以前从没觉得喝茶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可是当莫莉丝说“王族即使在平凡的日常，也要保持心境的平衡”那一刻，她忽然理解了。
那不是一句漂亮话，而是一种“活下去的方式”。
魔族的世界太冷了。力量决定一切，血统决定地位。
在这样的地方，要是不保持平衡，不疯就得碎。
璃夜靠在走廊的窗边，看着夜色一点一点吞没远方的花园。
“平衡啊……”她轻声念着，嘴角勾起一点笑。
“也许我确实该学学母上的‘平衡’。”
她回到自己的寝宫，点亮桌上的烛火。温暖的光照亮了书桌，也照亮了那一叠从未动过的信纸。
“好吧。”她自言自语，“也许该写点什么。”
她拿起羽笔，坐下，毫不犹豫地在纸上落笔。
「致那位已经死去的人类」
这句话写得干脆。笔尖滑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最近过得不错。每天都要上课，要学习、练习、应对那些礼仪考试。还会被母上叫去喝茶。她说那叫“茶会仪式”，是王族的传统。」
「我原本以为那只是个借口，好让我少闹一点。但后来我明白，那其实是在教我怎么活下去。」
璃夜顿了顿，抬头看向烛火。火光在她眼里摇动，她忽然笑了。
「你以前肯定不懂这些吧？那时候的你，只知道人类的世界、白色的街道、节日的灯光、还有那一点点“温柔”。可现在的我，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东西。我看到的世界，漂亮得多，也残酷得多。可是啊——我现在并不讨厌它。」
她重新提笔，语气像在和另一个自己聊天。
「还记得卡莲吗？她原本只是个影魔，一个在边境活下来的孤儿，被我收留。她现在和我们一样，是“那种被留下来的人”。但她没有怨恨，她只是想活着。」
「我以前觉得，像她那样的人是“可怜”的。可现在我明白，她只是“真实”的。我们都被迫活成现在的模样。」
「莫莉丝说，我的同情是温柔的，但我得学会看得更深。她说得没错。因为如果我连看清都做不到，那我救谁都只是自我安慰。」
璃夜不知不觉地停下笔，靠在椅背上，轻轻呼了口气。
窗外的风吹动了窗帘，发出轻微的“沙”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谁在低语。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那轮暗红色的月亮。
“换个视角看世界”——这句话是莫莉丝前几天说的。
当时她没听懂，现在却忽然明白。
她以前一直从“人类”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
觉得魔族的冷漠、血族的秩序、母上的决断，全都是“残酷”的。
可现在，她开始看到另一面：在那冷漠底下，其实也有守护。在那秩序之中，其实也有温柔。而她——正站在这两种世界的交汇点上。
璃夜又低下头，继续写。
「你一定想不到吧？我现在的生活比从前复杂太多，但也……真实太多。以前我看到的世界是从窗里看的，现在我终于走出了那扇窗。」
「我开始理解莫莉丝了。她不是在囚禁我、不是在束缚我。她在教我“如何活在这个世界里”。」
「她希望我学会平衡——在柔软和冷静之间，在心与血之间。」
「我以前以为“新生”是变成另一个人，可现在我知道，新生是学会用不同的视角去看同一个世界。」
璃夜写到这里，笑了笑，手轻轻托着下巴。
「所以，我不会再害怕成为现在的自己。我知道，我的血不是诅咒，而是印记。它让我记得我从哪里来，也让我知道我要去哪里。」
「也许哪天，我还会再写信给你。到那时候，我可能会告诉你——我真的成了那个“魔族公主”。」
「不过到那之前，请你放心。我会带着你的那一部分，活下去。」
她轻轻把信纸叠好，没有封起来。
烛火在她手边摇曳，映出她的侧脸。那一刻，她看起来不再像被逼着成长的少女，而是真正的“璃夜”。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夜风一下子灌进来。外面的月色像一层流动的雾。
璃夜低声说：“原来……‘新生’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走出来的。”
她伸出手，掌心亮起淡淡的红光。那是她血脉的力量，也是她的回应。
光在她指尖跳动，然后慢慢消散在风里。
璃夜望着那点光，微微一笑。
那笑容既有魔族的从容，也有人的柔软。
“晚安啊，人类的璃夜。”
她轻声道，语气就像是在对另一个自己道别。
夜风拂过，信纸微微颤动。
她转身关上窗，回到书桌前，目光落在那封信上。
片刻后，她轻轻将信推到一旁，吹灭了烛火。
房间陷入黑暗，只剩下月光安静地落在那封信上。
……
半个月后。
璃夜在这段时间学习了很多。
礼仪、语言、魔法、宫廷的各种条规不计其数。所以她几乎每天都被课程填得满满当当。
但璃夜没有崩溃。
因为理论来说，练习魔法算是耗时耗力比较多的，对一般人来说确实是这样。
不过对她来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她毕竟本就有一定的魔法基础，对咒语结构也算熟悉，再加上学习速度很快，不少导师都暗地里感叹她的“天赋”。
同时在莫莉丝“温柔”的教育下，她现在的礼仪已经不是那种生硬的模仿了。
无论是走路的步伐、餐桌的姿势，还是与他人交谈时的眼神，她都渐渐变得沉稳。
现在的璃夜，看起来确实像个“魔族公主”的样子。
当然，她偶尔也会在脑子里吐槽一句：“温柔？那可是地狱训练的代名词。”
不过在说这话的时候，她通常会带着点笑。
还有璃夜也学了如何隐藏自己的角和尾巴，其实这个是所有王室都必须学的课程。当然其他魔族也可以学，只不过需要一定实力，所以一般的普通魔族是不会学的。
同时在一天一天的生活中，璃夜和卡莲的关系也从有些生疏变得较为熟悉。
卡莲也似乎熟悉了这里，同时也感到安心吧，就渐渐暴露她的本性。那种爱耍小脾气，又有一点依赖璃夜。可能也是因为是璃夜把她带回来的原因吧。
卡莲经常在璃夜休息的时候去找璃夜，所以会偷跑上二层去璃夜的房间去找她。因为一般没有任务他们不允许上去，所以因此被警告了。璃夜还去说了这件事，亲自允许以后她可以上来找自己，但也仅此而已。
此刻，她正站在莫莉丝办公室外的长廊上。
廊顶的吊灯散着温和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书卷与茶香。璃夜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
里面传来莫莉丝熟悉的声音，柔和、稳重。
璃夜推开门。
办公室依旧整洁。墙上是一排排书柜，桌上堆着厚厚的卷宗与几封信。
莫莉丝正坐在椅子上，背对着她，窗外的光从她的发梢滑下，染出一圈金色。
“母上大人，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璃夜轻声问。
一般情况下，莫莉丝这个时候是不会叫她的。而莫莉丝现在叫她，璃夜也能猜到是比较正式的事，说话自然也带着点正式的味道。
莫莉丝缓缓转过身，看向她。那双金色的瞳孔依旧明亮，仿佛能轻易看穿人心。
“璃夜，你看起来比之前更镇定了。”莫莉丝微微一笑，“看来这半个月没有白费。”
璃夜微微鞠了一躬：“托您的教导。”
她心里默默补上一句：还有那堆噩梦一样的训练课。
莫莉丝看出了她的表情，唇角带着一点笑意：“看来你还挺有精神。”
璃夜有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还好……至少没被课压垮。”
“这就好。”莫莉丝轻轻合上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到她面前。
“璃夜，这半个月你学到的知识与力量只是基础。接下来，你要面对的，是真正属于‘王族’的考验。”
璃夜微微一愣：“考验？”
“是的。”
莫莉丝走到窗前，背对着她。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洒进来，照在她的肩上，像是披着一层光。
“你现在已经稳定地掌握了自己的血脉力量。按王室的传统，是时候让你获得属于自己的灵魂武器了。”
璃夜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王族自己的灵魂武器？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璃夜有些疑惑，关于王族自己的灵魂武器这些她之前从没听说过。
“嗯，是王族只属于自己的武器，是通过我们专门的灵魂召唤获得，其他无论任何人都不能使用。”
“灵魂召唤是什么？”
“是一个仪式也是一个试炼，会有一些试炼，试炼结束就会根据你自己灵魂和试炼的具体情况获得武器。”
“所以说，这个武器和我的灵魂也会有联系？也因此别人无法使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