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陌生的力量

作者:城画中人 更新时间:2025/11/7 8:10:50 字数:1805

离开苇名的第三个月,九郎在越后的一座山村借住了半月。

村外的溪流结了薄冰,清晨去汲水时,指尖触到的寒意能一直渗到骨缝里。她学着村里妇人的样子,将木盆浸在水流较急的地方,借着冲击力荡开浮冰,再用葫芦瓢一勺勺舀满。这双手曾只握过书卷与短刀,如今掌心已磨出细密的茧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更真切地感受到“活着”的实感。

离开苇名那日的晨光还历历在目。狼站在城门上的身影成了最后一道剪影,她没有回头,并非无情,而是知道不必。当“御子”的身份像一件过重的衣袍被卸下,剩下的“平田九郎”,终于可以沿着山路一步步走进人间烟火里。

起初是艰难的。她会在市集上对着琳琅满目的货物手足无措,会在听到乡音浓重的方言时茫然失神,甚至在第一次被孩童好奇地问“你从哪里来”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苇名的战火与不死的诅咒,于寻常人而言,不过是说书人口中遥远的传说,她那些沉甸甸的过往,在此处显得格格不入。

但她学得很快。

在客栈帮厨时,看一遍就能记住火候的拿捏;听货郎与客人讨价还价,三两次便摸透了其中的分寸;路过铁匠铺,盯着砧上的铁器看半晌,竟也能说出几分淬火的门道。这种源于神子血脉的敏锐,未随龙胤的断绝而消失,只是从感知“不死之力”,变成了洞察“生之细微”。

她不再执着于赶路,遇着有趣的村镇便多住几日。在京都的寺庙里看过僧侣抄写经文,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竟与当年在平田宅邸读兵法时的墨香有几分重合;在濑户内海的渔船上帮过忙,浪涛拍击船板的震动,让她想起苇名湖涨水时的轰鸣。原来世间万物,自有其相通的韵律。

只是偶尔,那股特殊的感知会突然苏醒。

比如在途经一座废弃神社时,她会莫名驻足,望着神社深处的黑暗,仿佛能嗅到几缕若有若无的、类似源之宫泉水的能量气息;又或是在雷雨夜,闪电劈开天幕的刹那,她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游窜的电光,像极了当年枭的忍术里缠绕的雷纹。

这日傍晚,她帮房东婆婆劈完最后一捆柴,正坐在檐下擦狼所赠的短刀。刀身被磨得发亮,倒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这些日子,她总做些零碎的梦,梦里是迷宫般的回廊,尽头有微光闪烁,却总也走不到近前。

“姑娘,明日要变天了。”婆婆端来一碗热汤,“山北的猎户说,那边的荒山里最近不太平,常有野兽嚎叫,你若要往北去,可得绕着走。”

九郎接过汤碗,暖意顺着陶土传到掌心。她笑了笑:“多谢婆婆提醒,我晓得了。”

她并未将“不太平”放在心上。从苇名的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寻常野兽的威胁,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那晚睡前,她又梦到了那座迷宫,这一次,回廊尽头的微光似乎更近了些,隐约能看到光中嵌着一块剔透的、流转着奇异色泽的石头。

三日后,九郎告别山村,踏上了北上的路。她没绕开那片被猎户们忌讳的荒山——并非鲁莽,而是当她站在山口时,那股熟悉的能量感知忽然变得强烈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山腹深处,正轻轻呼唤着她。

她握紧腰间的短刀,走进了荒草丛生的山路。风穿过嶙峋的岩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阳光被浓密的枝叶切割成碎金,落在脚下的落叶上,随脚步轻轻晃动。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她在一处断崖下停住了脚步。

崖壁上布满了风雨侵蚀的沟壑,唯有一块凹陷处,正隐隐透出柔和的光晕。那光芒不同于日光月色,带着一种沉静而活跃的韵律,与她血脉中残留的感知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九郎拨开半人高的枯草走过去,看清了那光芒的源头——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嵌在岩石缝隙里,通体剔透如冰,内里却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流光在缓缓游走,像将一片星空封存在了其中。

她伸出手,指尖刚触到石头的表面,一股温润的能量便顺着指尖涌来,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那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轻轻叩响了她沉寂已久的血脉。

九郎屏住呼吸,小心地将石头从缝隙中取出。入手比想象中更轻,能量的波动也愈发清晰,仿佛有生命般,正与她的心跳渐渐同步。

她将石头托在掌心,借着透过枝叶的微光细细端详。流光在石内缓缓旋转,勾勒出繁复而神秘的纹路,像某种她从未见过的符文。就在这时,石头忽然微微震颤起来,流光转速骤然加快,光芒也越来越亮。

九郎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握紧了石头。

下一秒,刺目的白光猛然爆发,瞬间吞噬了她的视野。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仿佛整个人被投入了湍急的漩涡,天旋地转间,只能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以及某种越来越清晰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低沉轰鸣。

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掌心那块石头爆发出的、足以撕裂空间的璀璨光芒上。

(序章完,接下来将进入“异变:奇石与坠落”章节,九郎将坠入地下迷宫,【影召核心】系统觉醒,正式开启迷宫求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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