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的伟岸……
夏睿无法形容眼前的景象。
纯粹的色彩取缔了她的视野,这雾蒙蒙的灰色如同霾一样一眼望不到尽头,扭曲的钢铁森林互相穿插,在这灰调中冰冷的耸立,她仿佛置身于无人的雾都一样迷茫的窥视着这超自然的涌动之地。
源于自身的微小火光像提灯一样又一次给她指引了方向。
她“提着”灵性的火光,那昏暗的光晕驱散弥漫的灰雾,让她隐约能看到那雾气中弥漫的浮行之物,阴冷可怖的注视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但仅仅是靠近,这源自自身的微弱火光就像灼烧一样将其逐出了夏睿的视线。
耳畔传来遥远的呼唤,无数呢喃般的低语正在引诱着她回头,但这这让夏睿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她驱散灰雾,穿行在时而狭窄时而宽阔的阴冷建筑群中,见证着这份死寂的孤独。
看不穿尽头的高空中缓慢的浮游着一只没有尽头的雾中巨物,仿佛鲸类于深海中遨游一样发出了空洞的嗡鸣声,那投射而下的黑影压的夏睿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敢在微弱的光芒中稍许投去敬畏的窥视,直到它划过雾都的尽头,夏睿才压抑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顺着火光的指引,些许散落稀少的雾气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就仿佛是活人一样低着头,快步穿行在这诡秘至极的间隙之地,不同于雾中的恶意,这些活灵活现的暗淡身影直接穿透了她的身躯,然后就融入了火光之外的灰雾消失不见了。
源于自身的火光开始变小了,那渴望吞没自己的灰雾正在逐渐侵蚀最后的慰藉。
直到肩头涌现些许灼热的痛觉,一缕玷污的红光让她的光芒不再纯粹,某种强烈的注视感似乎正在剥离这最后的防护。
急迫的漫游了不知多久,她终于找寻到了那该死的裂隙!
宛若梦境的边缘,那虚幻的灰调被她的光晕强行的撑开了一个足以让她通过的缝隙。
不知何时,灰雾之都的高空上已然涌现了半轮红月。
跨步一跃,她终于从这诡秘之地脱身,嗅到了冰冷的空气。
从灰雾中剥离的一刹那,夏睿立刻跪倒在地,形似公园步行道的柏油路磕的她腿疼,但紧接着,身上各处的伤势立刻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尝试着爬行,但这具身体已经不支持她继续活动了。
在强烈的困倦下,她只觉得眼皮重的厉害。
残余的视觉似乎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缓步走来,几个昏暗的步行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又长又宽,夏睿的目光被他手上那散发着红光的复古提灯吸引了。
这红光是如此让她感到厌恶,她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喜欢红色了。
夏芮闭上了眼睛。
……
老人快步走来,丝毫不避讳的用手抓起被安置在夏芮脚下那颗恋足癖脑袋的头发,将其提了起来。
一颗人类的脑袋,陈旧的像块干尸,有些突出的眼周里是发白浑浊的眼眸,几乎干裂的嘴唇里尽是枯黄的牙齿。
尽管被提在手上,这扭曲的头颅依旧尝试着跳动挣扎,渴望咬到夏芮的鼻子。
咬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噫~”
夏芮嫌弃的朝后靠了靠,这玩意长的远没有某种花园游戏里的反派一样讨喜。
老人将其安置在铁笼里,这才靠近夏芮,准备给她松绑。
直到这时候,夏芮才看清他的脸。
一张苍白的像吸血鬼的面庞,细密的褶皱与岁月的痕迹让他看起来至少有个六十来岁,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很陈古的阴翳眼眸,但即使是夏芮也能看出其中蕴含的麻木与疲态,与一些平静的疯狂。
他的鼻梁与颧骨略高,八字皱纹很深,还长着有些刻薄的单薄嘴唇。年轻时候应该还算英俊。
老人瞥了夏芮一眼,绕道她的身侧,娴熟的解开绳索的结扣。
夏芮闻到了一股强烈的烟草气味,但其中又掩饰了些许刺鼻的消毒水味。
趁着老人解绑,她这才有时间审视一下自身。
她被绑在一个木头椅子上,双手被牢牢的拷在了背后,身上更是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绳索。
深灰色的头发此刻乱糟糟的遮掩着视线,胸前的隆起让她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个……”
“少女?”
顺着衣领偷偷的往里看了一眼,夏芮猛地抬起头,迟疑了片刻,就像是确定一样又看了一眼。
“别乱动。”
老人拍了拍她的脑袋。
当拘束在身上的压迫感消失后,她这才甩了甩有些酸痛的双手。
细腻的肌肤,纤长的手指,纤纤一握的手腕,以及这该死的十字淡痕。
“我很确定你是从裂隙里掉出来的。”
“你应该也明白这是什么概念。”
老人将绳子盘成一团,用那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异常。”
“但我没见过什么异常会像你一样口牙伶俐。”
这算是夸奖吗?
为了不让这该死的下头脑袋咬到自己的脚趾,夏芮费尽浑身解数,用极快的语速与还算清晰的口吻讲述了不久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可怖之事。
当然,关于一些源自自身那明显就不太正常的小秘密她可不打算一股脑说出去。
不仅仅是疑似“穿越”,而是那行走于“裂隙”中的见闻。
从三批人身上,夏芮已经察觉到了这个“裂隙”似乎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勉强的站起身子,劫后余生让她的双腿现在才像筛子一样抖的厉害,看了看自己光洁腿部的愈合痕迹,又看了看这如同白玉一样的小巧双足。
摆弄摆弄险些被咬掉的大拇指后,夏芮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老人指了指发出呼噜呼噜声,尝试用牙齿撕咬铁笼的人头。
“至少这家伙确定了你是个人类,这样就足够了。”
“我更好奇的是,你肩上的这个印记。”
他指了指夏芮的肩膀。
一个扭曲的猩红印记狰狞的镶嵌于她的锁骨下,扭曲的花纹复杂又让人感到强烈的不适。
其像荆棘一样构筑成了夏芮较为熟悉的图案,那个猩红仪式的轮廓。
在印记的中心,她仿佛能看到一轮嘲弄的红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