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印记和猩红密教有关系。”
他仔细端详着夏芮肩上被血污沾染的印记,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我需要一些采样。”
“在这之前,你最好先洗一洗。”
身上尽是些肮脏的血污,浓郁的血腥味让夏芮打量了一下几乎红透的罩袍。
她很确定自己的失血量已经超出了正常的阈值,更别提大大小小的伤势了。
可现在,无论是手腕还是肩膀,那些可怖的伤势都消失了。
这具身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被恰好的捡到?这个老人是谁?又想要什么?
夏芮现在太虚弱了,或许这个老人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打算,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至少她还站在这里,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这样就足够了。
夏芮跟着这高大的老人一同走出了昏暗的房间,顺着宽敞的走廊她看到了一排排分隔的房门。
看起来更像是储物间。
直到从扶手有些老旧的楼梯走了下去,略带暖光的色调才让她不觉得太刺眼了。
似乎是一个私家小楼的结构,楼梯就在室内向下蜿蜒。
这一层是大的离谱的居住区,容纳约莫四五个独立单间。
客厅直接和书房合并了,在暖色是灯光下,那一排排书架塞满了分类严谨的书本,茶几和沙发的风格让夏芮想起了外公家的小平层。
老旧的供暖设施贯穿楼层,不过现在似乎不是供暖的季节。
阳台上对称的堆放了一些植株,让这单调简朴的风格多了一丝活气。
“我给你留了衣服,先凑合穿吧,等会直接下楼找我。”
把夏芮带到盥洗室后,这老人就急匆匆下楼了,虽然体态有些佝偻,但他的步伐矫健又迅捷,就像猫一样不发出任何声音。
推开门,夏芮立刻看到了叠在洗手台上的白色针织衫与形似病号裤的宽大长裤。
一些大大小小瓶瓶罐罐整齐的堆放在铁质架子上,看起来是消毒液之类的,牌子夏芮不怎么明白,其上扭曲的文字逐渐和记忆中的文字统一了起来。
镜子……
夏芮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她需要一次审视。
目前为止,她没有得到任何有关自身的讯息,除了一个与自己本名夏睿谐音的姓名。
在这阴冷的灯光下,她看到了一个少女。
灰黑色的茂密发丝略带轻微的卷曲,约莫到达肩胛骨的长度让它些许杂乱的垂落在肩头。
面容精致又柔和,但并非健康的红润,而是一种冷玉般的苍白,星星点点的暗红色血迹平静的勾勒出令人不安的冷漠。
细长的深灰色眉下是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如同纯粹的黑玛瑙,光泽温润却深不见底。低垂的眼帘尽显一种疲态与克制,她感觉自己和这老人一样有种淡淡的暮气。
恰到好处的鼻梁下是一张紧抿的浅绯色嘴唇。
修长的脖颈与笔直的体态透露着一种莫名的均衡。
苍白又病态的美,难掩的虚弱与憔悴让她看起来有些破碎。
很漂亮啊。
夏芮下意识的称赞道,她的眉头微挑,那双漆黑的眼眸也褪去了些许空洞,独属于她那自然笑意让她的嘴唇上扬,给这份冰冷带去了些许温度。
镜中的少女右手贴合镜面,身躯前倾,详细的打量着这张过分美丽的面容。
约莫一米六九的身高,年龄区间大致在18岁左右,毕竟她看起来没有过于年幼的稚气。
“一具还算健康的身体。”
空灵的声音难掩一丝复杂与羡慕,不过更多的则是那份对于新生的喜悦。
疾病几乎伴随着夏睿这短暂的一生,他知道自己活不过24岁,再怎么温柔的祝福在夜深人静时候也会化成不甘的否认。
健全完整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奢侈,仅仅是嗅到新鲜的花瓣也能让他开心很久了。
而现在,她就站在这里!
夏芮能感受到这具身躯的空虚,就如同这双略显空洞的漂亮眼眸一样,这具身体的主人似乎在折磨中消逝了,只余下了逐渐回温的破碎躯壳。
褪下身上脏污的罩袍,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略显消瘦的身躯。
“这也太瘦了。”
清晰可见的肋骨,纤细的腰肢,锁骨旁诡异的猩红印记于灯光下仿佛散发着扭曲的红晕。
至于这近乎小巧与些许起伏的胸脯,夏芮只觉得有点好笑。
只能说很可爱。
面容之上终于多了一些微妙的浅绯,夏芮不打算扭捏的面对,但她现在不想再过多的去探索了。
至少这些邪教徒还给自己留个了裤衩子,这已经很不错了。
关于胯下的空落感,夏芮确实有些遗憾,但这或是一些必要的代价,毕竟重活一次的好事都能砸在她头上,就不要对命运太刻薄了。
她没得选。
这孩子之后需要一些营养,瘦的跟条棍一样。看着让她心疼。
匆忙的洗完澡后,夏芮换上了还算合身的针织衫与宽松的长裤,在镜前驻足了片刻后,踩着偏大的拖鞋立刻朝着楼下走去。
老远就嗅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略显老旧的陈设与些许医疗设施的布局。
原来是一个诊所。
老人正在候诊室门前拉扯卷帘栅栏门。
“我该怎么称呼您?”
夏芮礼貌的问候道。
“谢云川,熟悉的人都叫我谢医生。”谢云川拉下了卷帘门,疲态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下夏芮,他的态度似乎好了一些。
“你昏迷的时候还很虚弱。”
“现在我需要从你身上取一些更新鲜的血样。”
……
出神的注视着苍白手臂那青色血管上流淌的血液,夏芮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了。
“谢医生,我之前伤的很厉害,但现在伤口都愈合了?”
夏芮看着专心采血的谢云川,终于把这个让她心痒的疑问抛了出来。
谢云川拔掉引导的针头,目光都聚集在采集的深红色血液上。
“你怕疼吗?”
冷不丁的询问让夏芮一愣。
开玩笑,她的字典里就没有怕疼这个词汇。
“不怕!”
得到答案后,谢医生立刻将手指按住了夏芮的臂膀。
一股扭曲的光泽自他的手指上涌现。
夏芮含蓄的浅笑立刻凝固了,阴冷的气息顺着伤口直达整个左臂,紧接着便是一股剧烈的刺痛,那非人的痛苦根本就不源自神经上的探触。
而是直击灵魂的剧痛,皮肉似乎都在翻涌。
不过这股痛苦随着谢云川迅速挪开手指后立刻消散了。
夏芮几乎咬碎了牙,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不疼!”
让她震惊的是,那明显的采血针眼就像自己身上其他伤势一样只留下了细微愈合的痕迹。
这是怎么做到的?
比起邪教徒,裂隙,恋足癖脑袋,她已经麻木到认为这一切都很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