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震所产生的剩余灵力还在地面隐隐震颤,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在冰雪覆盖的土地上撕开好几道狰狞的口子,最深的地方足以吞没半个人,她扶着断折的树木踉跄站起,那粗糙的树皮将磨得掌心生疼,指尖却有着灵力暴走所带来的灼痛感,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啃食,浑身的骨头像被重锤碾过,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密密麻麻的钝痛,而喉头所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眼前的地区早已不复原貌。碗口粗的树木拦腰折断,断裂处的痕迹清晰可见,带着难堪的痕迹,显然是被能量冲击波震断的;树枝扭曲地指向那灰色的天空,像是濒死者最后的挣扎。厚厚的积雪当中混杂着泥土与碎石,远处的路灯杆断成两截,裸露的电线垂落在积水中,偶尔迸出的蓝色火花在雪夜里格外刺眼,倒映出她那苍白的脸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刺耳的避难警报声还在城市深处回荡,尖锐得像要划破耳膜,在空旷的废墟上反复折射,更添了几分死寂。这片被空间震席卷的区域早已被划为禁区,按照预警机制,一般市民早早就已躲进地下的避难所,绝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可看着眼前的狼藉,她的心还是像被冰锥狠狠扎了一下——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为什么…又是这样…”
她蜷缩在断墙后,双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单薄的脊背弓成了一个脆弱的猫咪,前世被全世界厌弃的记忆,那些冰冷的眼神、恶毒的咒骂、避之不及的身影,与此刻沦为灾星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让她几乎窒息。她以为重生是救赎的契机,是摆脱宿命的希望,却没想到,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成为世界的累赘,继续带来毁灭。
掌心的光粒忽明忽暗,蓝白色的光点在皮肤上游走,像是在呼应她此刻乱成一团的情绪。她试着集中注意力,想将这股躁动的力量压回体内,可是越用力,灵力就越是狂暴,像一群失控的野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指尖甚至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与光粒交织在一起,透着诡异的妖异。那个不正经的所谓的神明,当初只是图一乐呵,随手将这股不明所以的力量塞给了她,像扔垃圾一样把她丢到这个世界,却从未告知半句操控的方法。这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底细的力量,于她而言,不是恩赐,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是强行塞进她身体里的、无法驾驭的蛮横枷锁。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很快就将她的肩头染白,她抬起头,望着远处方向的夜空,那里没有星星,只有厚重的云层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压得人喘不过气,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就在这时,好几道的身影划破雪夜,从远处快速的飞了过来。她们身着统一的高科技服装,衣料紧贴身体,勾勒出利落的线条,领口和袖口绣着特殊的纹路,在雪光下泛着冷意。手中握着泛着冷冽蓝光的光剑,枪身细长,枪口萦绕着淡淡的雾气,却并未立刻对准她,只是呈扇形散开,将她的退路隐隐封锁。为首的女生留着利落的短发,额前的碎发被风雪吹得微乱,眼神锐利如鹰,正透过作战服领口的微型终端,快速记录着什么,语气冷静得不带一丝情绪:“新发现精灵,无已知代号,启动资料收集程序。记录能量波动频率、形体特征、灵力稳定性…所有人保持警戒,在得到命令之前禁止攻击。”
其余几名女生立刻应声,手中的武器微微调整角度
“别…别过来…”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断墙,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那些冰冷的眼神,那些对准她的陌生武器,像极了前世那些人看她的模样,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她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是要像对待怪物一样看着她
“灵力波动异常紊乱,无法匹配现有数据库任何已知精灵。”短发女生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依旧冷静得可怕,“记录空间震残留数据…灵力稳定性极差,存在二次暴走风险。威胁等级初步判定为B+,力量本质未知,无法分析。”她的目光落在她掌心不断闪烁的光粒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底。是啊,她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了,那个神明只给了她这蛮横的馈赠,却没教她任何驾驭的方法,她就像一个拿着炸弹的孩子,随时都可能引爆一切,也毁灭自己。
体内的力量愈发狂暴,像是被外界的扫描刺激到,在经脉里疯狂冲撞,几乎要撑破皮肤。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雪花在她身边打着旋,碎石悬浮在空中,似乎又一场小型空间震即将爆发。可她不敢放任力量宣泄,一旦失控,不知道又会造成多大的破坏,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因此立刻对她动手。
她咬着牙,双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皮肤,血腥味与光粒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可那股力量太过蛮横,根本不是她能压制的,反而像被激怒的野兽,愈发狂躁。
短发女生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终端上的数据疯狂跳动,红色的警告灯不停闪烁,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警告!灵力的波动急剧上升,有暴走迹象!调整战术,准备压制性防御,优先保证数据收集完整性!”
其余女生立刻行动,手中的显现装置绿光暴涨,不再是扫描状态,而是凝聚起淡淡的能量护盾,将自身与短发女生护在中间,同时依旧保持着对她的包围态势。那层蓝色的护盾在雪夜里泛着冷光,透着坚不可摧的气息。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她们做好了防御,准备迎接她的力量暴走,却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帮她,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痛苦。在她们眼里,她只是一个需要被研究、被判定威胁等级的“东西”,一个随时可能带来灾难的隐患。
掌心的光粒突然暴涨,蓝白色的光芒瞬间淹没了她的半个身子。经脉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白雪。周围的空间扭曲得愈发厉害,碎石与雪花开始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能量漩涡。
“能量暴走确认!能量属性仍无法解析!启动紧急数据备份!”短发女生厉声下令,手中的终端屏幕上满是乱码般的跳动数据,“所有人注意规避!”
女生们迅速后退,能量护盾的光芒变得更盛,警惕地注视着她。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膨胀,每一次心跳,都有新的力量涌出,一场比刚才更猛烈的空间震即将爆发。她想控制,想停下,可这股蛮横的力量根本不听她的指挥,是那个神明强行塞进她身体里的东西,她从未真正拥有过掌控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力量吞噬一切,看着自己成为真正的灾难。
“为什么…会这样子…”她绝望地哭喊,声音嘶哑破碎,却只得到一片冰冷的沉默。
就在力量即将彻底失控,灵力即将爆发的瞬间,一道柔和的白光突然从她胸口亮起,温暖的光芒像一层薄纱,瞬间包裹住她的全身。那是一种与体内狂暴力量截然不同的气息,温柔而强大,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安抚着她体内暴走的能量。掌心的光粒渐渐收敛,周围扭曲的空间也慢慢恢复了平静,飞舞的碎石与雪花缓缓落下,归于沉寂。
她愣住了,缓缓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任何异常,皮肤光洁,没有伤口,也没有任何发光的物件,可那股温暖的力量却真实地存在着,驱散了体内的寒意与疼痛,连经脉里的灼痛感都渐渐消散。
雪地里,短发女生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疑惑,终端上的数据突然趋于平稳,她下意识地开口:“能量波动骤降…趋于稳定…检测到未知温和能量介入,来源不明!无法解析其性质!”
其余女生也面面相觑,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意外——她们猎杀过无数精灵,却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两种未知能量在同一个体身上出现,彻底超出了她们的认知。
她扶着断墙,缓缓站直身体,虽然依旧虚弱,却感觉体内的力量平静了许多。她望着眼前的女生们,眼底满是迷茫与一丝微弱的希望。这股突然出现的温暖力量,到底是什么?是她梦寐以求的救赎吗?
短发女生很快恢复了冷静,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记录未知能量数据,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疑点。精灵状态稳定,威胁等级暂降为B。继续收集资料,评估收容可行性…若再次出现暴走迹象,立即执行猎杀指令。”
冰冷的指令再次传来,将她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浇灭。原来,她们依旧没有放弃对她的敌意,只是暂时搁置了攻击。
她咬着牙,看了一眼围在四周的女生们,又看了一眼废墟深处那片未知的黑暗。她不能留在这里,不能被她们当成实验品,更不能等着她们收集完资料后将她猎杀。
趁着女生们注意力集中在终端数据上的间隙,她猛地转身,拼尽全力向着废墟深处冲去。小腿处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体内的力量也尚未完全平复,可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地逃离着这片被封锁的区域。
“精灵逃脱!是否追击?”一名女生立刻问道,手中的显现装置对准了她的背影。
短发女生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沉默了几秒,最终摇头:“不必。已获取核心数据,优先完成资料整合与未知能量分析。通知总部,标记此区域,持续监控能量波动,一旦再次出现信号,立即实施围猎。”
她踉跄着奔跑在风雪中,身后的女生们没有追来,可那种被锁定的感觉却并未消失。她不知道自己能跑多久,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可她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她要找到那股温暖力量的来源,要学会控制那个神明强行塞给她的蛮横力量,要找到一个能容下自己的地方,要抓住那一点点可能存在的救赎。
雪地里,她的脚印越来越远,渐渐被漫天的风雪覆盖,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废墟,和一群依旧在对着混乱数据皱眉的猎手,在寒夜里对峙着未散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