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拿着从体育馆借的球拍和球回来的时候，零洛刚好卸完妆。
说是卸妆，但其实只是淡妆，严格来说是带有一点化妆作用的护肤品，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那种。
就算是那天晚上穿着那么夸张的服装，零洛也只是化了淡妆，在学校就更不用说了。
＂啊，拍借过来了。＂
零洛一边把自己的头发扎成高马尾，一边走向我，接过了乒乓球拍和球，和我一起走到乒乓球桌旁边。
乒乓球桌看着很旧，不过不脏。
我在借球拍的时候有看见体育馆里也有乒乓球桌，应该是新进的，看着很新。
本来有想着要不要把零洛叫进去，但我只花了两秒钟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毕竟体育馆又闷又吵，走过去又感觉很麻烦，而且桌子被人用完了。
把桌子上的落叶扫到地上，我拿好看起来很便宜的球拍，紧盯着球桌对面的零洛。
零洛也看着我，很像那么回事地拿球拍颠着球，脸颊两端没被扎起来的头发随动作轻轻晃着。
零洛用的是左手，难道是左撇子吗？握笔时用的明明是右手。
这样问了之后，零洛并没有理我，自顾自地轻呵了一声：
＂让你看看吸血鬼的实力！＂
随后就把球打了过来。
与说话的气势成反比，零洛打过来的球轻飘飘的，也没有带旋，我便也轻轻打了回去。
＂你上次打乒乓球是什么时候？＂
＂初中二年级吧，后来就没打了。＂
零洛很老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本来以为她会随便说个二十世纪的某个年份。
话说我上次打是在哪一年来着？好像世乒赛开始我就没打过了。
＂有破绽！＂
零洛突然反手一扣，将我随手打过去的球朝向我的左侧狠狠打了回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随手把球打了回去。
＂欸？＂
零洛没有想到自己的杀招被我轻易破解，呆呆地愣在了原地，看着球在桌上弹了两下然后落到地上，踏踏跳了两下然后慢慢滚了出去。
＂哼，不愧我我看中的人类。＂
＂先捡球吧，不然滚远了。＂
看着零洛小步跑过去捡球，我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我们就这样悠闲地，偶尔突然认真地追着球跑。树荫随着秋风微微晃动，摇摆的光影似乎能网住什么。
乒乓球以略快于风的速度慢慢来回，一直到零洛做出宣言：
＂不打了，好热。＂
零洛把球拍放在桌上，脱掉外套缠在腰间，想了想，又把上衣的一颗纽扣解开，坐回了我们一开始休息的地方。
对方既然已经失去了战意，我也只好收手。
将球拍扣着乒乓球放在桌上后，我坐在了零洛旁边，看向零洛。
零洛的皮肤很白，平时被衣服遮挡了阳光的颈部更白，但又没到苍白的地步。
＂怎么了吗？＂
察觉到我的视线，零洛歪着头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在想吸血鬼也会流汗吗，巴托里伯爵？＂
虽然强度不高，但天气不算凉快，运动完的零洛流了很多汗，鼻尖和睫毛都可以清楚看见汗珠，校服的领口处被汗紧紧黏在锁骨的位置，不过校服是深色的，不用担心走光的问题。
＂因为有太阳啊，吸血鬼是怕太阳的。＂
零洛的脸也因为运动而发热泛红，打开了放在一旁的伞挡住了阴影缝隙里的阳光，。
又坐了一会儿，零洛突然把伞留在原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对于操场是外侧，但我不知为何觉得是内侧的方向坐了下来。
＂帮我挡一下。＂
我看了看操场的方向，能看见有几个人在打篮球，跑道上好像也有人，不过不多。
回头看零洛，零洛把袖子撩了上去，衣摆也从裙子里抽了出来。
零洛的手臂很纤细，但并不瘦弱，应该很柔软。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伸手戳了戳，果然软软的。
＂怎么了，小白？＂
＂验证一下我的猜想。＂
说完之后，零洛也没太在意，默默用手扇着风。我也一手帮忙用伞挡着远处男生的视线，一边扇风装装样子。
＂话说小白你都没怎么出汗呢。＂
＂因为我体能好吧，哈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零洛似乎因此不太高兴，气鼓鼓地瞪着我：
＂果然是因为练过乒乓球才来挑衅我啊。＂
口气恶狠狠的，但我没当回事，只是随手戳了戳零洛的腮帮子，然后掏了根棒棒糖塞进她的嘴里才平息了她的怒火。
我当然不是故意挑了乒乓球，只是刚好看见，然后突然心血来潮而已。
作为吸血鬼中活的比较久的存在，我的身体素质也是远超人类的极限，任何体育项目只要简单了解规则就能轻松打败世界冠军。
别的吸血鬼有自己想做的事，与人类比赛又很没意思，所以真正的比赛我从来不会参加。
像这样不紧不慢，不以取胜为目的的运动才是最适合我的方式。
＂我去买两瓶水过来。＂
见我站起来，零洛＂呜哇＂了一声，慌忙把衣摆往下扯，又把袖子拉回了手腕的位置，解开的白色长发因零洛夸张的动作上下翻飞着。
＂你怎么突然起来了！＂
＂因为你衣冠不整，不适合去买水吧。＂
如果零洛要去买水，就必须把衣摆塞回裙子里，把袖子拉上去，扣上上衣扣子，穿上外套……嗯，已经完成一半了，不过我都站起来了，所以就这样吧。
＂我又不渴……＂
＂因为我给你的糖是酸的吧，不要拒绝别人的好意啊，这瓶我请你。＂
拍拍裙子，我顺便拿上了乒乓球拍和球，走向体育馆。
我用球拍颠着乒乓球，乒乓球发出踏踏踏的清脆声音，这声音或许很像轻敲别人心房的声音。
回头看向零洛，她一副懒洋洋的表情伸了个懒腰，从眯着的眼睛缝隙看见我之后，她用伸向上方的手朝我挥了挥。
我也停下了手中的球拍，朝零洛挥了挥手，然后就看见零洛的手放了下去。
我早就不惧怕阳光了，可阳光已经令人生厌。
但此时走在阳光下，我却忍不住雀跃起来。
原因不是很清楚，十有八九，是因为刚运动完的多巴胺吧。
脑中似乎有别的答案，但我刻意没有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