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客厅的灯还亮着。乔晞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家门，玄关处还残留着一点泡面和酱油混合的微妙气味。
她皱了皱鼻子，换了鞋，目光扫过安静的客厅，最终落在紧闭的卧室门上。
“唉…累死了…” 她低声咕哝了一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乔千代呢？” 她用的是那个临时的名字，语气里带着点确认。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乔千的卧室门。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小夜灯。
粉色的头发乱糟糟地铺在枕头上，嘴巴微微张着，发出均匀而轻微的鼾声——显然是睡着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碗，里面残留着几根颜色深褐、一看就饱经蹂躏的面条痕迹。旁边还掉着两粒葱花。
乔晞的目光在那个空碗上停留了一秒，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目光落在乔千熟睡的脸上。
卸下了白天那种一惊一乍和强装的镇定，这张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意外的…安静？甚至有点…稚气？
乔晞的视线下移，看到了床边地板上，整齐地放着两个印着樱花私立校徽、崭新的服装袋。
一个袋子微微透明，能看到里面是浅色的布料（夏季校服），另一个则是深色厚实的（秋冬季校服）。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弯腰，动作极其轻柔地将两个袋子拎起来，放在了乔千的枕头旁边。
深秋季节，肯定是穿厚的了。放好校服，她又看了床上熟睡的人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
清晨。
冰凉刺骨的空气顺着没关严的窗户缝钻进房间，像无数根细小的冰针扎在皮肤上。
“嘶——” 乔千猛地被冻醒，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嘴里就习惯性地抱怨：“靠…暖气还没来吗…”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手机，想看看几点——
指尖却碰到了一堆冰凉、光滑的布料。
“嗯？” 她疑惑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枕边两个崭新的服装袋，上面印着陌生的校徽和“樱花私立高等学校”的字样。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
上学！
“呜——” 乔千发出一声哀鸣，痛苦地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是梦！是真的！地狱副本今天开服！
挣扎了足足五分钟，求生（或者说是怕被乔晞物理超度）的本能还是让她认命地坐了起来。她拿起那个厚实的深色袋子，拆开。
里面是一整套深藏青色的、带有樱花私立徽章的水手服。
上身是厚呢料的藏青西装外套，搭配同色的百褶裙（长度刚到膝盖下方一点），还有一件纯白色的长袖衬衫，一条深红色的领结，以及…一双同样深藏青色的及膝长筒袜！
看着那长度只到膝盖下方一点的百褶裙，再想想窗外呼啸的寒风，乔千感觉自己的心比这深秋的早晨还凉！
“唉…”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我就知道…这么冷的天，还穿裙子…冻死爹了…”
她一边小声抱怨，一边开始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套上这套崭新的校服。
过程依旧艰难。
衬衫的扣子好小，扣了半天；领结像个难解的狗绳，被她胡乱系了个歪歪扭扭的结；百褶裙的腰围倒是刚好，但穿上后感觉下半身凉飕飕的，尤其再套上那双长筒袜，膝盖那一段毫无遮挡！
最后穿上那件厚实的西装外套，总算上身暖和了点，但腿…还是冷！
她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粉毛，穿着深藏青色的西装外套和百褶裙外套，内搭白色衬衫，脖子上系着歪歪扭扭的红领结，下身是深蓝色长筒袜和皮鞋。
陌生…
但意外的…没有想象中那么滑稽？
甚至有点…像那么回事？如果忽略掉她脸上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的话。
“咚咚咚！” 卧室门被不客气地敲响，紧接着是乔晞那没什么温度的声音穿透门板：
“乔千代！吃饭了！快点！燕燕说她在楼下公交站等你！别让人等！”
“哦…哦！来了！”
乔千慌忙应了一声，一把抓起床上那个不知道装了啥的空瘪瘪的书包（乔晞塞给她的）
客厅里，乔晞已经穿戴整齐（还是她那身厚实卫衣运动裤），正站在小餐桌旁。
桌上摆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饭团（便利店买的），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乔晞抬眼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那身校服和歪掉的领结上扫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她只是端起那杯牛奶，塞到乔千手里：“喝了。暖胃。”
乔千愣愣地接过温热的牛奶杯，指尖传来的暖意让她冻僵的手指稍微活络了一点。
她看着乔晞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这又是威胁送她上学，又是给她搞校服书本（书包里好像有课本？），现在还给热牛奶…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看什么看？赶紧吃！吃完滚蛋！”
乔晞不耐烦地催促，抓起一个饭团塞进自己嘴里，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你要是开学第一天就迟到…”
那声冷笑瞬间打消了乔千心里刚冒出的一丁点感激之情！她赶紧低头，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热牛奶，又抓起另一个饭团狼吞虎咽起来。
温热的牛奶和饭团下肚，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也稍微安抚了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
门外，仿佛已经能听到兰州燕那元气十足、穿透力极强的呼唤：
“千——代——妹——妹——！快点啦——！车要开走啦——！”
乔千嚼着饭团的动作一顿，感觉喉咙有点发紧。
地狱列车，真的要发车了。
她放下空杯子，胡乱抹了抹嘴，抓起书包，深吸一口气：
“我…我走了！” 声音带着点颤抖。
乔晞摆摆手，眼皮都没抬：“嗯。晚上自己回来。钥匙在鞋柜上。”
乔千咬咬牙，拉开门，清晨凛冽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她裙摆飞扬，膝盖以下瞬间冰凉一片！
“嘶——”
她倒抽一口冷气，抱紧了书包，缩着脖子，顶着那头在寒风中努力炸毛的粉发冲出了家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