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千(乔千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暖气片低沉的嗡鸣。
身体被被窝的暖意包裹着,舒服得让人不想动弹。
但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残留,如同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痕迹,清晰地印在感官里。
她记得…昨晚好像做了一个特别温暖、特别柔软的梦?梦里似乎抱着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暖炉?
触感真实得过分,那蓬松温热的长毛,那光滑细腻的肌肤触感,还有那缕萦绕不散的、奇特的暖香……
乔千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颈窝和脸颊。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被柔软毛发摩挲的酥麻感,鼻尖仿佛还能嗅到那若有若无的清冽雪松混合着暖阳的气息。
“唔…” 她困惑地蹙起眉,扭头看向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只有被她揉乱的枕头和被子。
果然是梦吧?
她甩甩头,试图把这点旖旎又诡异的梦境残留甩出去。目光习惯性地投向房间角落那个铺着粉色旧卫衣的纸箱。
纸箱的边缘,一小撮蓬松的橙金色毛发露在外面,随着里面小家伙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着。是那只小白狐(在晨光下似乎更像淡金色了),安安静静地团在里面,睡得正香。
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那条标志性的大尾巴卷成一个圈,盖在自己身上。
乔千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还好,只是个离谱的梦。小家伙还在它的纸箱里。
冬天的清晨寒意刺骨,即使有暖气,钻出被窝也需要巨大的勇气。
乔千裹紧了被子,想起乔晞昨晚那句硬邦邦的“零下三度”和扔过来的打底裤,心里那点抗拒终于被冻僵的危机感打败了。
她认命地爬起来,开始武装自己。
先套上乔晞“借”的那条厚实的深灰色加绒打底裤——绒毛贴在皮肤上的瞬间,隔绝了空气的凉意,安全感倍增!
再穿上校服那条百褶裙?虽然长度依旧让她缺乏安全感,但至少下面有厚实的裤子打底了!
然后是不透肉的、更厚实的黑色连裤袜!最后套上校服西装外套,扣得严严实实!
她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人,粉毛依旧炸着(她懒得打理),穿着深藏青色的西装外套和百褶裙,虽然层层叠叠,但厚实的打底裤和连裤袜勾勒出笔直的双腿线条,整体看起来反而比昨天单薄的样子利落精神了些。
“嗯…至少冻不死了…”
她对着镜子嘟囔了一句,算是勉强满意。
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起来。她走出房间,去厨房翻了翻,只找到几片吐司和一小罐午餐肉罐头。
她煎了个鸡蛋夹进吐司里,又切了两片薄薄的午餐肉。
准备叼着吐司出门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在了客厅角落的纸箱前。
小家伙似乎被她走动的动静吵醒了,探出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金灿灿的竖瞳带着初醒的迷茫,湿润的小鼻子一耸一耸,好奇地嗅着空气中煎蛋和午餐肉的香气。
那小眼神…可怜巴巴又充满渴望。
乔千的心瞬间软了一下。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薄薄的午餐肉,递到小家伙嘴边:“喏…饿了吧?只能吃一点点哦…等我放学回来再给你找专门的吃的…”
小狐狸先是被突然递到面前的食物吓了一跳,小脑袋往后缩了缩,警惕地打量着。
但很快,午餐肉诱人的香味占了上风。它小心翼翼地凑近,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试探性地舔了一下乔千的手指。
温热、湿润、带着点小倒刺的奇异触感!
乔千指尖一颤,差点把肉片掉地上。
小狐狸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又舔了几下,然后才张开小小的嘴,“啊呜”一下,小心翼翼地从乔千指尖叼走了那薄薄的一片午餐肉,飞快地缩回纸箱里,小口小口地咀嚼起来,发出细微的吧唧声。那双金瞳时不时抬起,警惕又感激(?)地瞥一眼乔千。
看着它吃得香甜的模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暖意弥漫在乔千心头。她忍不住又掰了一小块吐司,撕碎了放在纸箱边缘。
“慢慢吃…我得走了…” 她站起身,背上书包。
走到玄关,准备换鞋出门。
手指刚碰到冰冷的门把手,一股强烈的、莫名其妙的冲动毫无预兆地袭上心头!
好想…把它也带去学校啊…
她猛地僵住了!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角落的纸箱!
带去学校?!
“不对啊!!” 乔千猛地甩头,像是要把这个惊世骇俗的念头甩出去,脸颊瞬间滚烫!她在心里疯狂呐喊:
“我…我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了?!!”
“带狐狸上学?!被发现了怎么办?!兰州燕那群家伙会疯掉的!老师会直接报警吧?!”
“而且…它那么小…路上冻着了怎么办?被人吓到了怎么办?!”
“乔千你脑子是不是被冻坏了?!还是昨天被老妈刺激傻了?!”
无数的理智警报在她脑子里疯狂拉响!羞耻感和对自己这份冲动的惊骇交织在一起,让她站在玄关口进退两难,心脏咚咚狂跳!
她忍不住又偷偷瞥了一眼纸箱。
小狐狸已经吃完了吐司屑,正用粉嫩的小舌头认真地舔着自己沾了点油星的小爪子。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它蓬松的皮毛上,折射出淡淡的金色光晕,安静又美好。
那股强烈的冲动,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守护这小小温暖的渴望,像藤蔓一样,再次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尖。
乔千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一把拉开了冰冷的防盗门!
凛冽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她一个激灵!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鞋,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家门!
“砰!” 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楼道里寒风刺骨。
乔千裹紧了外套,低着头,快步冲向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