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思霏进班时,班上才来了几个人,他们都昏昏欲睡,不用想都知道昨晚熬了个大夜玩手机。黄思霏精神抖擞,反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她没有手机,从未体会到过熬夜刷手机是什么感觉。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同学们也陆陆续续来到教室。又是一天的广播教育课,想到这里,黄思霏头痛万分。这样的课程要上三天,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的广播课结束,余老师马不停蹄地进了班,说是要排一下座位。
黄思霏十分紧张,她害怕被安排到教室中间,也害怕被安排一个男生做同桌。她全程不敢呼吸,还好,她的座位没有变动,同桌也还是她的小学同学,她松了一口气,只是后面的同学换成了两个有点眼生的女生。
换完座位,余老师去了办公室,教室里又喧闹了起来。黄思霏抬头向四周张望,她在找寻陈晗和朱晨忱的身影。她们俩在与黄思霏同组的倒数第四排。黄思霏看向她们时,她俩聊的热火朝天,并没有注意到黄思霏的目光。
或许是一股力量的牵引,黄思霏不小心对上了她斜后方女生的眼神。
太尴尬了,黄思霏心里想着,事已如此,不如就勇敢一点,打个招呼。黄思霏一脸尬笑地说了句:
“你好!我叫黄思霏,你呢?”
“你好!胡乐瑶。”
这个女孩儿有点特别。她高挑清瘦如竹,淡粉色边框的眼镜下是一双有着单眼皮的小眼睛,黑白撞色短袖搭配浅蓝紧身牛仔裤,清爽利落,又透着活力。
可她说话的声音小小的,让黄思霏感觉这个女孩儿比她还内向。黄思霏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同理心,想要帮帮她,便与她多说了几句话。
“胡乐瑶?”
“嗯。”
“你小学是哪个学校的?”
“附小的。你呢?”
“不巧,我是实验的。但我昨天认识的一个女生,也是附小的,等会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哦!是哪个女生?”
“就是我们这组倒数第四排里面的那个女生。”
“哦~”
“没事,你不用害羞,大家以后都是朋友了,大胆一点。”
胡乐瑶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后来相处得久了,黄思霏才明白那个笑的内涵。黄思霏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有勇气劝胡乐瑶不要害羞、胆小的,明明她自己才是那个最胆小的人。
(二)
没多久,余老师就回到了教室。刚进教室就询问:
“我们班哪些是走读生,并且家离学校很近的,举一下手。”
黄思霏一边张望,一边将手举起。余老师四处看了一下,视线停留在了黄思霏身上,说了句:
“黄思霏,就你了。”
“啊!”
黄思霏一脸蒙圈。只见余老师走来,递给了她一把钥匙。
“就你跟那个——刘逍,你们管教室门,每天早上早点来开门,晚上记得锁好。是轮流还是什么,你们自己去商量吧。”
黄思霏还没来得及拒绝,余老师就又离开了教室。黄思霏无奈,只好听从安排了。
一直到放学,黄思霏都还不知道刘逍是谁,更别说什么商量轮班的事情了。黄思霏打算留下锁门,第一天上任就提前走人好像不太好。
教室里的同学都在陆陆续续离开,突然有一个男生的声音在黄思霏旁边想起。
“今天你先锁门,我有事先走了。”
他讲话的速度超快,等他走远了,黄思霏才反应过来。
教室里的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只有第二组第一排的那个女生还没离开。黄思霏走过去询问:
“同学,你还不走吗?我要锁门了。”
那个女生正看着小说,抬头看了眼黄思霏,笑着说:
“不好意思,我买上走。”
说着,她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女生生的玲珑小巧,脸颊带着软乎乎的婴儿肥,皮肤白得像剥了壳的荔枝,一双大眼睛亮得藏着星光,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浑身都透着软萌可爱的劲儿。
她刚想离开,却又转身对黄思霏道:
“我们一起走吧。”
“好啊!”
黄思霏笑了笑。
一路上,黄思霏的话很少,那个女生却一直在制造话题。
“我叫陈灵茉,你呢?”
“黄思霏,‘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思霏。”
“哇~好名字。”
“谢谢!”
“你看小说吗?”
“看的。”
“你看什么类型的?”
“比较杂,都看一点。最多的还是言情。”
陈灵茉一下激动了起来。
“同道中人呀!我跟你说,我最近又买了几本小说,特别好看,你绝对没看过,我下午带到学校借你。”
“好呀,谢谢!”
······
午休时间过得很快,黄思霏不敢睡熟,害怕下午开门迟到,让同学等在门口。毕竟那个男生——刘逍,一脸不靠谱的样儿。
(三)
下午的课依旧是那么无趣,因为有了陈灵茉借的小说,黄思霏的这个下午是在欢笑中度过的。上午答应了胡乐瑶,要给她介绍朋友的,也被她给抛在脑后了。不过没关系,时间还长,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青春总是裹着一层兵荒马乱的底色。
校园里的大树窜的飞快,草稿纸上既有解不开的数学题,也有随手涂鸦的笑脸。上课铃刚响,才发现昨晚熬夜补的笔记漏了半页,慌忙借同桌的本子抄得手忙脚乱,手上沾了墨水也浑然不觉。
操场的塑胶跑道被烈日晒得发烫,体育课上八百米的哨声一吹,所有人都只顾向前冲刺,汗湿的校服贴在后背,喘气声盖过了耳边的阵阵欢呼,冲过终点线时,差点栽倒在草坪上。
晚自习的灯光昏暗,有人埋头刷题,有人偷偷摸摸地传着小纸条,字里行间藏着没说透的心事。抬头撞见前排男生的侧颜,又慌忙低下头假装翻书,害怕真的对上他的视线,乱了心跳。
还有那些突然的迷茫,莫名的争执,和下一秒就和好的幼稚,它们像兵荒马乱里的零星烟火。她们一边手忙脚乱地应付考试与成长,一边笨拙地收藏着细碎美好。经年后回头看,才发现这场兵荒马乱,早成了最珍贵的滚烫时光。
蝉鸣刚起,校服还带着新布料的味道,她们站在青春的起点,眼里盛满星光,书包里藏着习题册和小秘密,走廊的转角藏着未知的相遇。她们的青春刚刚拉开序幕,没有既定的剧本,没有预设的结局,课本里藏着未写完的故事,操场的风正吹向更远的远方。她们只带着满腔的热忱,去撞这滚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