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余辉洒在石砖上，赤红的晚霞像极了战斗时刀身处喷出的火焰。
面包店的长椅处，弗西在此短暂的休息，思考着不久前发生的战斗，并等待着一位熟人。
在绝对的苦难面前，坚守程序的正义，是否本身就是一种虚伪和懦弱？
但如果认同了他的方式，我与那些只凭力量肆意妄为的魔物，又有何区别？
弗西渴望找到一条路，一条既能像烈火般迅速荡涤不公，又能如磐石般奠定秩序基础的路。
但这条路在哪里？
这种迷茫，比过往面对任何灾异，都更让弗西感到疲惫。
“弗西。果然能在这见到你。”
弗西抬起头，麦勒斯正向他小步跑来。
“啊，你好……”
“你知道吗，现在关于你和那个面具男就是预言中的游侠的说法已经流传开了。”
“两个游侠？”
“对啊，冰火双游侠。而且，还有人说，你们合力战斗时会冒出十三年前那个金游侠的金光。”
“呃，你觉得我和他像有默契的样子吗？”
“我看着你们配合得挺好的。”
“不，我们……算了，配合的挺好的。你怎么看，死去的代理人？”
“我吗？”麦勒斯就着长椅坐到了弗西身侧，“我其实一直期待着这一刻，但是，当我看到他们的血时，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对吗？”
“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是不能以简单的对错来评判的。所以，这也一直困扰着我。对你来说，以哪种方式改变当前你们的困局更为合适？”
“啊？嗯，想不出来。”
“哎算了，也许只会有我考虑这个问题吧。对了，给你的那个宝石还在吗？”
“在的。给。”
浅绿色的宝石已经变成了深绿。
“你在我战斗的时候用了？”
“嗯，我觉得把这些记录下来，你用得上。”
“行。我也该先离开了。哦，我上次给你那两银币快用完了吧？”
“还有一百多铜币。”
“行。另有一事，我已经和若拉说过了，城东的林地不会再出现幻境了，大可放心去采集果子。”
说完后，弗西站起来，迎着夕阳，大步离开。
“那边是西边啊，是不是走错了？”
“我要去取一份信件。大概。”
卡泽尔大街的6号杂货铺门口，弗西如他所料拿到了那封阿尔弗雷德的信。
“巧啊，信件刚寄放过来，你就收到了。”离开前，杂货铺老板对他这样说。
太阳已经落下，在昏暗的街道上看不清信件的内容，弗西决定先回到城东的小木屋，再来看这封信。
穿过树林时，弗西特地确认了一下没有先前见到的白色造物了。
推门而入，若拉正在看书，柔和的灯光洒在她恬静的脸上，使她看起来更加优雅美丽。
见到弗西进屋，她抬起头，右手轻轻捋了一下长发，防止挡住眼睛。
“吃过饭了吗？”
好熟悉的问候。
弗西有一瞬间的恍惚。
“嗯，吃过了。”
“我听说了今天的事，干得不错。”若拉面带微笑，把手上的书倒扣在桌面上。
“你消息倒真是灵通啊。”弗西将风衣脱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现在想必已经传开了，冰火双游侠联手击溃腐败的税收员，预言在九月的前一天就已经开始运作。话说那个冰游侠是谁？我没听你向我说起过。”
“是个偏执的人。本以为我应该没有机会见到他了。他所选择的方法与我完全不同”
“具体是哪里不同？”
“我希望搜集证据，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让堕落之人接受公众的审判，虽然这样能从根本上治理乱象，但是时间太长，其且还有一个弊病，那就是如果已经形成了一张保护网，这样的行为想必很难起到效果，而那个冰游侠采取的是更为激进的方式，简单来说，他认为只需要将阻挡在他前进路上的人全都杀死就行了，这样确实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这也会让仇恨的链条无限的延伸。我现在在犹豫，我应该选择的方法”
弗西说完后，若拉没有第一时间接话，思考了一小会后，抬头观察了下弗西的眼睛。
“请看看这本书吧。”若拉将倒扣着的书翻转过来。
“这是？”弗西站起，来到若拉右后侧，歪过头看着她手指的地方。
“高加索联盟的十一月革命事件，革命过程中死了很多人，但从结果来看是好的。高加索联盟建立起了全新的社会制度，正欣欣向荣。”
“你想跟我说适当的毁灭必不可少吗？”
“不错。既然预言都已经明说，我们会带来改变了，而改变必定会伴随着人群利益的变化。其中，流血事件不可避免。但是额外注意，我查到了你们种族的资料，在战斗时或在高魔力浓度下容易狂化，丢失神智，你一定要避免进入狂化状态。”
“这我自己明白。”弗西坐回了若拉对面的位置，“但是我如果就只是一直杀人，和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至少你得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挥刀，这一刀给什么带来了毁灭，又给什么带来了新生。改革不仅需要有新生的秩序，也要有毁灭的锋刃，预言中也说了，你会带来毁灭，既然注定会毁灭些什么，那不如把力气花在刀刃上。但是记住所有的毁灭都是起警示作用，杀鸡儆猴。”
若拉的话语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弗西心中激起千层涟漪。
若拉说的是事实，变革从不温良恭俭，但他还是然无法轻易接受以死亡作为常规手段。
“为什么而挥刀……”弗西的手指划过魔刀的刀柄，只是轻轻拔出一段，刀身就已经燃得通红。弗西的手突然在空中顿了一下，接着轻轻将刀收回，从怀中取出了那封阿尔弗雷德的信件。
“税务官的信件，前几天偶然接触的，他应该会试图拉拢我。”
“嗯？税务官？那个阿尔弗雷德？”
“嗯，他当时在扫荡着毒品街。我恰好在那里，还顺手救了他一命。之后他就想吸纳我，我就让他把信送到一个杂货铺，这是刚拿的。”
若拉伸手拿起信件，并未立刻拆开，而是仔细检查着火漆封印，一个简单的税徽图案，毫无特殊之处。
“小心陷阱，弗西。这个人，我看不透。他虽然是推行了一些利好民众的政策，但我总感觉别有用心。”
“拆信吧，我们一起看看。”
若拉小心地拆开信，抽出里面一张质地良好的信纸。
弗西阁下（划去）火游侠弗西阁下：
在东城区的行动中，在下感受到了渴望改变这一切的决心，阁下又是有实力的人，在混乱的变局中找到一个志同道合之人，可谓难如登天，在下不才，但也愿为布林顿开辟一条变革之路，
于信件书写过程中，听闻阁下在收税现场的侠义所为，在下十分震惊，不仅惊于阁下强大的战斗实力，更钦佩阁下愿为公平正义挺身而出的行为，若不嫌弃，可否考虑与在下联手，寻求变革之路，建立起真正的秩序？
明日午后三时，于克里克大街37号咖啡厅一晤，静候佳音。
阿尔弗雷德•奥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