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跑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纯玲头也不回地穿过检票口,而我紧紧跟在她身后,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那个……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一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关于纯奈的。”
我小声说着,和纯玲一同站到站台上,等待着列车的到来。现在的场面,让我不由自主回想起纯奈跳下站台的那个瞬间。
“什么问题?”
纯玲没有看我,只是默默注视着列车开来的方向。我抓住了酒红色外套的下摆。
“我……想知道,纯奈她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声音颤抖着,我不安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鞋面。穿着和前辈一同去买的外套,却在这里纠结着关于纯奈的事情,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么,我不知道,但也无力去思考。
直到现在,也不明白纯奈为何要寻死的我,对纯奈一无所知的我,有说出“喜欢”二字的资格么,有背负着她死前心愿前行的能力么。或许真如纯玲所说吧,我是抢走了她姐姐的盗贼。然而此刻心里却没有半分羞耻,只是平静地接受着这个事实,这又是为什么呢。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要知道。虽然现在可能会太晚了,但是我……
我也依旧,喜欢着纯奈啊。
拜托了,拜托了,纯奈,请告诉我吧。
听见耳边传来纯玲叹气的声音。然后,自己的衣领再次被抓住了,我和纯玲四目相对,能看见纯玲的脸逐渐逼近。
紧接着……
“唔、唔唔唔、嗯?欸?!”
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吓了一跳,我喊出声来,向后退了一步,捂住嘴,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而纯玲用手指按上自己的嘴唇。
“你在做什么啊?这里可是地铁站耶!”
我低声说道,同时观察起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时,耳边刚好响起列车驶入站台的声音。纯玲拽住我的衣袖,将我强硬地拉进地铁车厢里。
我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纯玲顺势坐到我身边。等列车门关上时,纯玲用一如既往的冷淡语调说道,
“刚才,接吻的时候。”
“……嗯。”
“你有在看着我么?还是说,将我当成另一个人呢?”
她将脸转向我的同时,也用手托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转了过去,让我和她对视着。而我被她令人窒息的眼神,她脸上不知何意的笑容,还有她的话语弄得惊慌失措起来,只好垂下眼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
刚才我看着的,究竟是纯玲还是纯奈呢。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有一瞬间似乎确实将纯玲的脸和纯奈重叠了,在感受到那份柔软的触感时,也确实觉得要是真的能和纯奈接吻的话,大概也是这个样子的吧。可是,纯玲果然还是纯玲,有着与纯奈完全不同的地方,长相也并没有相似到那种程度……我咽了下口水,然后小声说,
“大概,都有吧。毕竟你和纯奈,还是不一样的……”
那只手放开了,我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纯玲说着“原来是这样么”,然后就重新陷入了沉默,而我根本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又因为不知道而变得有些疑惑和焦急。想起我问她的问题还没给我回答,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个,纯玲……?”
“怎么了?”
“我刚才问你的,纯奈她想要死去的原因,可以告诉我么?”
纯玲只是抱着自己的手臂,将车厢环视了一圈。
“在这里说有点不方便,等回家了再跟你说。”
“欸?那要等多久啊。”
“什么等多久,不就是换乘一两次的事情么?还是说你连这一点都等不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连忙说,“我以为你应该还住在老家那里的……”
纯玲又叹了口气。
“虽然一开始应该是这样……不过后来出于某些原因搬到在这边的父亲家住了,也算是种巧合吧,至于原因,我等一下会告诉你的。不过父亲他经常不回家,家里基本上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这样么……”
正如纯玲所说,只是换乘了两次而已,但因为目的地很远,所以也花了将近半个小时,从地铁站出来还要再走十几分钟。终于,在我实在累到不行的时候,一片整齐的住宅区出现在我面前。
纯玲在其中一栋房屋前停下。在逐渐昏暗的天空之下,外表显得脏污老旧、似乎未经打理的房屋看上去有些可怕,和周围看起来经过用心装修的房屋显得格格不入,门口挂着写有“冰室”二字的牌子。
“这里就是……”
在我带着惊讶抬头看向这栋房屋的时候,纯玲已经打开门催我进去了。我反应过来,匆匆跟着纯玲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霉味,即使开了灯也显得非常昏暗的走廊在眼前展开,走廊的尽头,是一间看上去像是起居室的黑暗房间,左手边则是上楼的木楼梯。
这里,真的是给人住的地方么。我注视着面前的少女。从发型,到外表,到穿搭,都像是时尚杂志上的人物一样,置身于黑暗的场景中,显得格外突兀。她,真的住在这种地方么。我有些不敢相信。
纯玲将手上的包丢在玄关,径直朝起居室走去。
坐在软得有点过分,还带着疤痕一样的裂口的沙发上,接过纯玲手中的茶水,我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到面前的矮桌上,接着问道,
“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这家伙,也太心急了吧。”纯玲说着,坐到了我的身边,大概是因为整个起居室里除了餐桌椅外就只有这一个能坐的地方吧,而餐桌离这里又稍微有点远。不过她还是微妙地和我保持着距离,但又感觉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纯玲稍微沉思了一会。
“毕竟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和其他人说呢。”她再次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
“姐姐她,曾经被母亲侵犯过。”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