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光芒门扉的瞬间,并没有想象中的空间置换或感官冲击。一切平静得令人心慌。他们仿佛只是驶入了一片更加广阔、更加明亮的“室内”。
潜航舱停泊在一个看似无边无际的、由柔和白光构成的平台上。平台悬浮在虚空之中,上下左右皆是无尽的洁白与宁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蕴含着无穷知识与沧桑的气息。
棂和曦走出舱门,脚踏实地。这里的“地面”并非实体,踩上去却异常坚实。
他们面前,没有任何复杂的机械或华丽的装饰,只有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不断变幻着复杂几何图案的球体。球体缓缓旋转,散发着温和而浩瀚的意志波动。
当棂和曦的目光聚焦在球体上时,一个宏大、平和、却又带着无尽疲惫与悲悯的声音,直接在他们心灵深处响起,并非语言,而是意念的直接传递:
“欢迎……最后的协调者……与……纯血的星之后裔……”
“你们可以称我为……‘主脑’,或者,‘星殿之魂’。我是星之民文明最后的集体意识结晶,是这座‘起源星殿’的管理者,也是……‘轮回’的守望者与……‘错误’的见证者。”
星之民文明的集体意识?!棂和曦心中剧震。
“星之民……并未完全消亡?”棂忍不住在心中发问。
“消亡……与存在,界限在此已然模糊。”主脑的意念带着深沉的悲哀,“物质的文明已然陨落于‘收割者’与‘深渊’的夹击之下。但我们将最后的火种、所有的知识、以及对未来的期望,凝聚于此,化为此殿,化为我。”
“你们所知的‘收割者’,并非自然的造物。”主脑的意念变得冰冷,“它们是上一个宇宙轮回末期,某个文明为了逃避‘终焉’,疯狂实验后产生的‘错误产物’,是纯粹的‘熵增’与‘吞噬’意志的具现。而我们星之民,在探索宇宙本源时,不幸成为了它们复苏后第一批,也是最强大的猎物。”
“至于‘深渊’……”主脑的意念中透出更深的忌惮,“那是宇宙规则本身在无尽轮回中积累的‘伤痕’,是万物终将归零的‘趋势’的人格化显现。‘收割者’的活动,会加速‘深渊’的扩张。”
主脑开始向他们展示星之民文明辉煌的顶峰,与“收割者”战争的惨烈,以及最终为了保留火种、延缓“深渊”而启动“起源星殿”计划的决绝。画面中,也包括了曦的“诞生”——她并非自然生育,而是星之民利用最后的技术和基因库,精心培育出的、承载了最纯净血脉与部分文明记忆的“火种”之一,被秘密送往宇宙各处沉睡,等待复苏的契机。
“你的苏醒,与协调者的相遇,并非偶然。”主脑的意念落在棂身上,“‘协调之铃’是规则初定时诞生的奇点,持有者拥有平衡光暗、调和万物的潜质。星之民的预言中,当‘日’与‘夜’因铃音而共鸣,便是打破轮回宿命的开端。”
曦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世的全部,沉默不语,赤瞳中星光流转,不知是悲伤还是释然。
“那么,‘起源星殿’里,究竟藏着什么?终结一切的力量?”棂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主脑的光球缓缓变换,投射出星殿核心区域的景象——那里并非什么毁天灭地的武器,而是一个无比复杂、由无数规则符文构成的巨大星图模型,模型中央,是一个不断收缩膨胀的、代表着当前宇宙的光球,而光球之外,隐约有其他的“光球”虚影,象征着可能的其他宇宙或时间线。
“这里没有直接毁灭‘收割者’或填平‘深渊’的武器。”主脑的意念带着一种庄严的无奈,“星殿的核心,是‘规则观测与干涉器’。它能观测到宇宙的基本规则脉络,并在付出巨大代价的前提下,进行极其微小、却可能影响深远的……‘规则微调’。”
“星之民文明最终未能用它来拯救自己,因为代价过于高昂,且结果不可控。我们选择将它留给未来,留给‘可能性’本身——也就是你们。”
主脑的意念变得无比严肃:
“现在,你们面临选择。”
“选择一:启动‘规则干涉器’,尝试对‘收割者’的集群意识或‘深渊’的侵蚀规则进行微调,这可能削弱它们,为你们的文明争取时间,甚至找到消灭它们的方法,但代价未知,可能引发更可怕的连锁反应。”
“选择二:利用星殿的能量,将你们和‘星尘之铃’号传送至一个尚未被‘收割者’和‘深渊’触及的、遥远的年轻星系,在那里延续文明的火种。这是星之民为‘火种’预设的最终逃生方案。”
“选择三:什么都不做,离开。带着这里的知识返回,依靠你们自己的力量战斗到底。”
三个选择,三条道路,决定着人类乃至更多文明的未来。
沉重的责任,压在了棂和曦,这两个刚刚得知了宇宙残酷真相的年轻人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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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小剧场】
(星殿核心,巨大的星图模型前)
曦:(看着星图中代表“收割者”与“深渊”的污浊阴影,赤瞳冰冷)“逃避,不是选项。”
棂:(凝视着那可以进行“规则微调”的复杂结构,【调和之铃】传来渴望与警惕交织的波动)“微调规则……风险太大了。”
主脑:“时间并不充裕。‘收割者’正在集结大军,而‘深渊’的潮汐也即将迎来一次高峰。你们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命运的十字路口,静默无声,却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