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的，塔利亚。”
赫莱尔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有办法和你一同前往乌斯怀亚。”
“为什么？”
塔利亚奇怪的问道。
“我是武器。”
赫莱尔神色木然的回答道：“如果我脱离天幕的范围，也就彻底失控了。如果你是使用武器的人，你希望你的武器脱离掌控吗？”
“原来如此。”
塔利亚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只要在天幕笼罩的范围内，哪怕你想自己胡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反之，如果你脱离了天幕的范围，教会的人将会不留余力的追捕你，直到将你夺回，对吗？”
“嗯。”
赫莱尔肯定的说道：“之前来回收我的清扫机关的成员，被我用命运为借口遣返了，但是这种理由也只能糊弄一下他们这些执行者了。”
“现在他们没有派遣更加强大的杀手前来，无非是因为能够感应到我仍旧没有脱离他们掌控的范围，因此我远远无法算作失控。”
“但若是我和你一同离开，当我脱离天幕的刹那，你就会暴露在教会的视线之中，并成为他们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不，身为恶魔契约者的你，原本就是教会所必须要剿灭的对象吧。”
赫莱尔故作潇洒的捋了捋发丝，轻松的说道：“所以，尽管这快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玩的还算开心，但你执意要走的话，我们恐怕也只能在此分别了。”
“希望你能够活着，活到下次见面，虽然那时候，我应该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吧。”
“就此分别么……”
塔利亚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是因何而准备铤而走险的想要“绑架”圣女呢。
老实说，他现在最缺少的其实并不是“战斗力”，因此，即便赫莱尔从他的身边离开，对他的计划而言也不算是重大的损失。
但是……
“你自己的想法呢？”塔利亚回答道：“你想要和我一同离开，还是回到教会？”
“这是没有根据的问题吧，你知道的，我只是一把武器，我只需要听从命令就好了。”
赫莱尔轻笑道：“对了，我现在的主人是你，所以，你应该问你自己，想要对我施加什么样的命运呢？”
“如果我下令你就会听从吗？”
“或许吧，你要不要试试看？”赫莱尔说道，稍稍俯下身子，像是在臣服，又像是在诱惑。
“当然我并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弱小的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人手中。”
“所以……”
“所以，要再战斗一次吗？”
塔利亚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是否有资格握住你的剑柄，你要再来确认一下吗？”
“真的假的？”
赫莱尔忍不住笑出声来：“在这里战斗的话，不论胜负你可都走不了了。”
这里是王国第二大的城市卢米埃尔，如果塔利亚执意要与她开战的话，可不会像最初那一次因为她的放水而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骑士团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包围这里吧。
说到底，最后还是想要用武力来证明自己么？
赫莱尔心中有些无趣的想道。
看来一个月的时间，果然还是有些太短暂，并没有办法让两人都互相了解。
在她眼里的塔利亚当然也是个怪人，只是自己或许没有机会再去了解他了。
而他显然也并不了解自己，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机会。
“虽然我不清楚你究竟想要什么，但是你的野心允许你在这里就死去么？你应该和那个家伙签订契约并没有太长时间吧？也就是说，你的野心——还没开始吧？”
“因为我改主意了。”
塔利亚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忽然说道：“原先我的计划是，绑架圣女赫莱尔，利用她的净化之力，来尝试拯救我的故乡，乌斯怀亚。”
“嚯嚯。”
“还真是单纯呢，这样也能吸引到恶魔吗？还是说，你有什么现在也不想暴露出来的私心？”
赫莱尔调侃道，虽然拯救也不算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但是对于恶魔来说，这种出于自身情感而做出的高尚行为，即便收取了他们的灵魂也是件无趣的事情。
那些因此而签订恶魔契约而在死后堕入地狱的人，他们的灵魂理直气壮的接受着恶魔的折磨，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拯救了自己想要拯救的事物，他们死而无憾。
塔利亚的眼神暗了暗，他的确没有讲出自己为何与恶魔签订契约，只是，他所阐述的自己的计划却是没有半分虚假。
如果真的能够净化乌斯怀亚的黑雾，即便无法完成他真正的野心也足够了。
他乐意就这样死去。
“那的确是我最初的计划。”塔利亚回答道：“而我现在改变了主意。”
“我可以告诉你，我找恶魔时向他讨要的东西是力量，我需要足够的力量，没法净化黑雾也没关系，它一定有一个源头，而我要做的，就是斩杀黑雾的源头！”
塔利亚低声说道，眼中隐隐闪烁着一丝疯狂，和他一贯表现出来的沉稳、平淡完全不同。
或者说，在此刻，塔利亚似乎才终于向主动剥下了一层面具？
“疯狂的想法。”
赫莱尔轻轻的摇了摇头，眼前的这家伙果然是个怪人啊。
如果黑雾真的有源头的话，这数百年的时间里，应该早就已经被探索队发现，并且彻底制止了吧。
赫莱尔这样想道。
黑雾真的有源头吗？
“不过这样疯狂的灵魂，说不定真会得到恶魔的亲睐呢。”
赫莱尔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又恢复了冷峻：“但是，还不够。”
“光是嘴上说说可不行啊，我亲爱的主人。”
“你太弱了。”
“所以我在追寻力量，或者说——”
塔利亚回答道：“我在追求你。”
“既然你认为自己是一把武器，那么就告诉我，我要如何才能配得上你，如何才有驾驭你的资格！”
赫莱尔愣了愣，垂下头，不满的嘀咕道。
“这种回答也太狡猾了吧？这样一来，问题不就又被抛回给我了吗？”
她低垂的眼眸中略微闪过一丝茫然。
资格？她怎么知道？这不过是个说辞罢了好吧？
总不能真的再和他打一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