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东西，实际上是教会制造的产物，对吗。”
塔利亚看着那副版画良久，最终像是认命一般的长舒了一口气。
“嗯~不能确定，不过八九不离十吧，应该是和机动兵团类似的技术，所以王国应该也有参与进来？”
赫莱尔玩弄着自己的发丝，随意的说道。
“既然你上次来的时候还不存在这种东西，也就说明是你离开之后的产物咯。”
“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塔利亚有些不死心的问道：“我以为他们放弃了这里！”
“就结果上来看……好像也没差……”
赫莱尔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毕竟那幅画能传达的意思实在有点多。
“将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
塔利亚命令道。
在和赫莱尔相处的这些日子里，除了某些时候他需要扮演一位发号施令的“坏”主人之外，塔利亚的性格向来跟强势不沾边。
不过此刻，正因为他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动摇，才会忍不住变得急切。
“嗯…你想知道什么？”
赫莱尔垂下头，轻声问道：“天上的那个大家伙？还是什么别的事情？”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造这个？”
“事实上，我不知道。”
赫莱尔摇了摇头：“我的确对那个大家伙有印象，因为我平时在教会里的职位是圣女。”
“但我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因为归根结底我只是一把剑。”
“如果是真正的圣女，或许她知道所有的计划，包括教会为什么要在这里修建那个机械天使。”
“但我不是，我只是。”
“一把剑。”
塔利亚沉默下来，似乎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既然你说你对于那个机械天使有印象，现在……告诉我那是什么吧。”
“你知道，天使吗？”
面对塔利亚的询问，赫莱尔却是给出了一个看似完全不相关的答案。
塔利亚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但还是回答道：“我没有真正见过，不过听说教会内部有一些人拥有名为天使的守护灵，好像我们在逃离卢米埃尔的时候，那个叫做米奇恩的处刑人似乎拥有天使？”
“传说中，他们是一些有着一对或者多对纯白羽翼的人形，有着与恶魔截然相反的圣洁力量，”
“差不多吧。”
赫莱尔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天使们的确是一种和恶魔对位的生命体，其中有些天使擅长战斗，比如米奇恩身上的那位，而有些天使则比较博学。”
“现今绝大多数城市的天幕，就是在天使的帮助下建立起来的。很多关于恶魔、地狱等信息，也是从天使口中得知的。”
“而在天使的口中，有一个共识。”
“神。”
赫莱尔回答道：“但是，无一例外的是，所有天使对于‘神’的信息都模糊不清，现存的任何天使都无法回忆起曾经神明还存在的年代。”
“神是否还存在，又或者已经离开，没有人知道。”
“也就是说，对于信徒们所祈祷的对象……”
她再度垂下眼帘，轻声叹息：“所有人都知道祈祷会产生奇迹与神圣的力量，但这个源头已经不可捉摸了，尤其是近些年来，祈祷所能够得到的回应越来越弱，而天幕外的进攻则越来越强烈。”
“这或许意味着，神的确已经不在了。”
“所以。”
她伸出手指，虚指了一下那个悬浮的巨物。
“教会想要创造一个新的伟大存在。”
“而乌斯怀亚……一个被黑雾封锁、与世隔绝、内部充满了恶魔作为假想敌的地方，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实战测试场吗？”
“测试场……”
塔利亚咀嚼着这个词，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他想起了数月前，他在圣座时的汇报。
“那里还有幸存者！”
“乌斯怀亚没有死，那里还有希望！”
他以为这是求援的筹码，是唤起教会怜悯的证据。
但在那些大人物眼中，这或许只是一份“实验环境评估报告”。
正因为还有活人，说明环境适宜投放兵器；正因为还有活人，这台需要大量“算力”和“维护”的机器，就有了现成的消耗品。
“原来如此……”
塔利亚松开了抓着赫莱尔肩膀的手，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是我……害了他们？”
“不…教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当然是，彻底的清除黑雾，将世界从恶魔的手中夺回来。”
赫莱尔嗤笑一声。
“为了伟大的结果，无论牺牲多少也是值得的吗？”
塔利亚有些神色痛苦的看着赫莱尔。
“我不知道。”
赫莱尔垂下眼帘，语气和缓了不少，却仍旧只是给出了一个逃避的回答：“我只是一把剑，是被某人所挥动的武器，我从不评判对错，只帮助主人达成结果。”
“如果…我现在要你拆了它也一样吗？”
塔利亚冷冷的说道。
“如果你挥剑的力量足够拆掉这个天使，那就试试咯。”
赫莱尔回答道：“反正你现在已经上了教会的通缉名单，再多增添一些恶行也无所谓啦。”
塔利亚有些恍惚，他看见赫莱尔再度露出了笑容，但，并不是温柔和煦的微笑，而是平日里他见得更多的，仿佛恶作剧成功似的的坏笑。
又像是蛇环绕在他的身侧，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诱惑。
她说：去吃那树上的果子，你将与神并肩。
塔利亚再度转头看着那只巨大的机械天使。
这家伙……真的也是希望的一种吗？
他不知道，只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身体里迸发。
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毁掉这个天使呢？
这一瞬间，塔利亚竟然觉得，要是自己和赫莱尔的处境能够互换一下就好了。
如果他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是不是就能够获得更为轻松的逃避呢？
他究竟应该……
塔利亚眼中痛苦的神色不断交替，最终恢复平静。
“赫莱尔，你说，那个家伙现在已经被污染了是吗？”
“看起来应该是的。”
赫莱尔点点头回答道：“不管是怎么疯狂的计划，应该都不会沾染恶魔的力量，先不说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很容易冲突。”
“恶魔的力量，太容易失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