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声如同解放的号角,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涌出教室,走廊里瞬间充满了喧闹。梦小雨小心地将那幅被“点睛”的画作卷好,收进画筒。
“小雨!等等我!”涵溪蹦跳着追上来,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妳今天真是帅呆了!连沈硕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都夸妳了!青鸟杯!青鸟杯!我们小雨要拿金奖啦!”
梦小雨勉强笑了笑:“哪有那么夸张……运气好而已。”她下意识地用左手拇指蹭了蹭右手手背上那抹顽固的猩红颜料渍。
“什么运气!就是实力!”涵溪叽叽喳喳地说着,拉着她往宿舍楼方向走,“走走走,回宿舍!我要好好欣赏一下这幅大作!顺便……嘿嘿,再蹭蹭妳的冰灵力,这天儿太闷了!”她夸张地用手扇着风。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紫藤花架就在前方不远,浓郁的甜香随风飘来。这本该是轻松惬意的时刻。
梦呓慵懒的声音响起:『呵……傻白甜。拿金奖?就凭妳那点软绵绵的笔触?没有我……妳什么都不是……』
梦小雨在心底冷冷回应:『够了!我们说好的!不准再插手我的画!』
『说好?』梦呓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我什么时候……需要跟妳‘说好’了?小傻瓜……规则,是用来打破的……』
梦小雨右眼的猩红瞳在刘海下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涵溪正侧过头,笑嘻嘻地指着紫藤花架上垂落的一串紫花:“小雨妳看!那串开得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瞳孔骤然放大到极限!她挽着梦小雨胳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梦小雨的皮肤!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撕裂了午后的宁静!
涵溪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猛地甩开梦小雨的胳膊!巨大的力量让梦小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惊愕地抬头,只见涵溪脸色惨白,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她死死地盯着梦小雨的身后,仿佛那里有什么噩梦般的存在!
“怪……怪物!!”涵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小雨……妳……妳身后……有……有……”她语无伦次,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只剩下惊恐的呜咽。她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朝着与宿舍楼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留下一个仓皇逃窜的背影。
“涵溪!”梦小雨失声喊道,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空荡荡的林荫道,只有摇曳的树影和飘落的紫藤花瓣。什么都没有。
但瞬间,她明白了!
“梦呓——!!!妳做了什么?!我们说好的!不准伤害她们!!!”
『呵呵呵……』梦呓癫狂的笑声在意识海中回荡,『伤害?我只是……想跟她‘打招呼’而已~看看她亲爱的朋友……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妳这个疯子!恶魔!”梦小雨猛地转身,朝着涵溪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涵溪!等等我!涵溪!”她一边跑一边呼喊,声音带着哭腔和焦急。
她追着那个仓皇的背影,穿过开满紫藤的花架,绕过寂静的图书馆侧楼,最后在一片相对僻静、被高大灌木丛遮挡的小花园角落,看到了蜷缩在石凳旁、瑟瑟发抖的涵溪。
涵溪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身体剧烈地抽动着,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梦小雨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蹲下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和颤抖:“涵溪……是我……小雨……别怕……是我……”
涵溪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神涣散而惊恐。当她的目光触及梦小雨的脸时,恐惧再次爆发:“别过来!别碰我!妳……妳身后……那个……那个红色的……眼睛……兔子……腐烂的……好可怕……”她语无伦次,手脚并用地向后缩。
梦小雨知道,涵溪看到的,是梦呓刻意投射出来的恐怖幻象。这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更恶毒!
“涵溪,看着我……”梦小雨伸出双手,左眼直视着涵溪惊恐的双眼,同时,一股极其微弱的冰蓝色灵力,混合着一种如同梦境般缥缈的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这是她的“梦语灵力”。
“涵溪……看着我……深呼吸……没事的……什么都没有……那只是一个……噩梦……一个很短暂、很短暂的噩梦……”
随着她的低语,冰蓝色的灵力缓缓包裹住涵溪。梦小雨的异色双瞳深处,虹彩般的光芒流转,她的意识小心翼翼地潜入涵溪此刻混乱、惊恐的意识表层。她“看”到了——那团盘踞在涵溪脑海中的、由梦呓恶意投射的恐怖猩红幻影!那是一只腐烂的、眼睛是猩红月牙的兔子人,正咧着流血的嘴无声尖笑!
梦小雨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恶心,集中全部意志力!探向那团猩红的幻影!
『找到……锁定……剥离……』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稍有不慎就会损伤涵溪的记忆甚至精神。但梦小雨别无选择。
冰蓝色的灵力丝线包裹住那团猩红的幻影。梦小雨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身体因为巨大的精神消耗而微微颤抖。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将那团代表着恐惧的猩红幻象,从涵溪的记忆片段中……剥离、抽离!
“唔……”涵溪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中的惊恐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的空洞。她停止了哭泣,身体也不再颤抖,只是呆呆地看着梦小雨,仿佛刚从一场深沉的梦中惊醒,却忘记了梦的内容。
梦小雨轻轻舒了一口气,冰蓝色的灵力缓缓收回。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脱感袭来。她伸手轻轻擦去涵溪脸上的泪痕,声音带着疲惫和温柔:“涵溪?没事了……做噩梦了?看妳吓的……”
涵溪眨了眨眼,眼神渐渐恢复了焦距,但依旧带着一丝困惑:“小雨?我……我怎么了?我刚才……好像……好像突然很害怕……为什么跑这里来了?”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残留着一种莫名的、心悸般的空虚感。
“没事了,没事了。”梦小雨将她轻轻扶起,捡起掉在一旁的书包,拍掉上面的灰尘,“可能是太累了,突然有点不舒服。走吧,我们回宿舍休息。”
“哦……好……”涵溪顺从地点点头,任由梦小雨搀扶着,两人慢慢往回走。涵溪似乎真的忘记了刚才那恐怖的幻象,只是觉得有点头晕和莫名的疲惫。
梦小雨紧紧握着涵溪的手,她成功删除了那段恐怖的记忆,但代价是巨大的精神消耗,以及对梦呓彻底失控的恐惧。
『做得好啊……我的好妹妹……学会‘清理现场’了?不过……妳猜下次……我还会不会……这么‘温柔’地……只让妳删掉一点点记忆呢?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