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号”的船长室内,光线昏暗而摇曳。一盏青铜铸造的海兽灯盏悬挂在低矮的舱顶,随着船体在汹涌波涛中的颠簸而剧烈摇晃。昏黄、跳跃的火光,将鬼龙吟的身影扭曲放大,投射在镶嵌满各式战利品的舱壁上——断裂的刀剑、奇异的兽骨、镶嵌宝石的罗盘、甚至还有几块被火焰熏黑的圣徽,共同构成了一幅野蛮而奢华的背景。
鬼龙吟慵懒地斜倚在一张巨大的、铺着完整斑斓虎皮的船长椅上。她此刻的装束,完美诠释了何为“北海女王”的暴戾与不羁。
一件裁剪利落的暗红色皮质束腰马甲,边缘用粗犷的金线滚边,勾勒出紧致而充满力量感的腰线。马甲并未完全系紧,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一件深黑色的丝绸衬衣,领口微敞,锁骨下方那道狰狞的狼爪伤疤若隐若现,如同最原始的勋章。
下身是一条同样暗红色的、宽大的皮质长裤,裤脚塞进一双高及膝盖的、沾满海盐和焦痕的黑色厚底皮靴中。靴筒边缘镶嵌着几枚不知名海兽的尖锐獠牙。
一条用某种巨大海兽的整张翼膜鞣制而成的暗红色披肩,随意地搭在左肩,末端垂落,随着船体的晃动而微微起伏。
她的熔金色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燃烧的炭火,橙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拂过她指间把玩的一枚硕大、通体翠绿、水头极足的翡翠扳指——那是她从船长宝匣里翻出的战利品之一。
鬼龙吟旋动着那枚冰凉的翡翠扳指,指腹感受着其光滑的质感,“所以,老娘比那个……叫鬼煞的……厉害多了?”
『呵,她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像只被拔了牙的猫。在基金会那种地方,心软?』第五人格发出一声极其轻蔑的嗤笑,『心软的人都成了冰斧下的碎肉,或者实验室里的切片标本。而妳……天生就该站在尸骨堆成的王座上。』
鬼龙吟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她刚想再说什么——
“呜——!!!”
一声凄厉的嘶吼从甲板上方传来!紧接着是瞭望手那破音的尖叫:
“左舷三十度!幽灵帆!是……是教廷的赎罪舰!!!”
“轰——!”
鬼龙吟一脚踹翻身前的矮几!她整个人瞬间从虎皮椅上弹起,身影一闪,人已跃上狭窄的舷窗窗台!
她单手抓住窗框,身体探出大半,瞳孔穿透弥漫的晨雾,死死锁定左舷方向!
海天相接处,一艘庞大的巨舰轮廓缓缓浮现!它悬挂着猩红色蝠翼帆,巨大的帆布在海风中鼓胀,隐隐约约,有缥缈、空灵、却又带着诡异神圣感的圣歌声,顺着海风飘荡过来,那是教廷的“赎罪舰”!满载着献给极北苦寒之地修道院的黄金与禁忌秘典!
“哈!”鬼龙吟发出一声短促而充满兴奋的狂笑,她转身,一脚踏在窗框上借力,整个人冲天而起!
“哗啦——!”
她直接撞破了船长室上方的木格天窗,碎木纷飞中,她的身影已稳稳落在高高的主桅瞭望台上!海风瞬间将她橙色的长发和暗红的披肩吹得猎猎狂舞,如同燃烧的旗帜!
“满帆——!!”她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艘“龙吟号”!“炮手就位!给老娘把炮膛灌满熔岩弹!!”她的熔金瞳扫过下方甲板上瞬间沸腾起来的海盗们,嘴角咧开一个弧度,“留两个喘气的活口问路!其他的……给老娘烧成……亮晶晶的琉璃像!!”
“吼——!!!”
甲板上爆发出狂热的咆哮!海盗们如同打了鸡血,疯狂地拉动帆索!巨大的暗红色船帆瞬间鼓胀到极致!船速陡然提升!
“咔嚓!咔嚓!咔嚓!”
二十门经过特殊改造、炮口粗得吓人的“炎炮”被迅速推出炮位!炮手们赤着上身,肌肉虬结,脸上带着狂热和狰狞,将一颗颗内部流淌着暗红色岩浆、外壳包裹着特殊陶土的“熔岩弹”,粗暴地塞进滚烫的炮膛!炮口开始散发出惊人的高温和硫磺气息,周围的空气都扭曲变形!
“开火——!!!”鬼龙吟站在桅杆顶端,猛地挥下手臂!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连成一片!二十道拖着长长暗红色尾焰的熔岩弹,划破海天,狠狠地砸向那艘庞大的赎罪舰!
“轰隆——!!!”
“咔嚓——!!!”
“啊——!!!”
熔岩弹击中目标!瞬间爆裂开来!赎罪舰坚固的橡木船体被撕裂、融化!高耸的桅杆弯曲、滴落!猩红的蝠翼帆瞬间被点燃,化作巨大的火炬!甲板上那些身披白袍、惊恐尖叫的教士和护卫,被飞溅的岩浆沾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极致的高温中瞬间碳化、熔化!
“龙吟号”凶猛地撞开燃烧的残骸,靠上了那艘已经化作巨大火盆和琉璃坟场的赎罪舰。海盗们挥舞着弯刀和火铳,怪叫着跳帮而上,开始最后的收割。
鬼龙吟站在“龙吟号”的船首像上,熔金瞳倒映着前方那片燃烧的炼狱。海风卷着热浪,硫磺味和焦糊味吹拂着她火焰般的长发。她满意地听着海盗们兴奋的吼叫和零星抵抗的惨叫,感受着脚下船体因掠夺而微微震颤的快感。她举起手中那枚翠绿的扳指,对着熊熊火光看了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干得不错,虽然审美……依旧堪忧。』
鬼龙吟哼了一声,将扳指随意地揣进马甲口袋,目光投向更深邃的北海迷雾。这只是开始。龙吟已响,焚海之路,才刚刚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