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本该炽烈,却诡异地被一层薄雾过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将废弃矿洞所在的死寂山谷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亚伯一脚踹开锈蚀的铁丝网栅栏,扭曲的铁丝发出刺耳的呻吟。他灰瞳扫过眼前通往矿洞深处的幽暗入口,鼻翼厌恶地抽动了一下:“操!这鬼地方的下水道,比073那家伙三个月没洗的袜子还臭!”他调整了一下战术目镜的夜视模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黑暗。
三百米外,矿洞主入口处。沐晴麟小巧的身影紧贴着布满苔藓和水渍的黑色岩壁。专注地审视着岩壁上每一道细微的刮痕、每一处可疑的污渍。
与此同时,朴鸣凤正坐在牧羊人小屋里那摇摇欲坠的木凳上。火焰色的羽翼微微收敛,散发着柔和的热量。他对面,一位裹着破旧毛毯、缩在摇椅里的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那东西……鹿角……那么大……眼睛……眼睛是……空的……里面……有火……”
朴鸣凤专注地听着,脸上努力维持着温和的表情,但内心早已被亚伯和沐晴麟不断传来的通讯搅得烦躁不堪。
“滋啦——!”亚伯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响:“B区管道!发现啃食痕迹!齿距23毫米!妈的——!”一声闷响和液体泼洒的声音,“操!老子的咖啡!”
几乎同时,沐晴麟清冷平静的声音也插入频道:“矿洞第三支道。岩层扫描显示近期有大规模挖掘活动迹象。建议优先排查该区域能量……”
“建议你俩闭麦三分钟!!”朴鸣凤捂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火焰羽翼烦躁地抖落几片火星,差点燎着老人的毯子。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转向老人:“老爷子,您说……那东西吃人的时候……是先啃胳膊?还是先掏内脏?”
老人浑浊的眼睛瞪大!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惨白!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小屋唯一那扇糊着油纸的破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就……就那样!抓着老汤姆的腿!倒吊着!啃!啃他的……啊啊啊——!”
“哗啦——!”
破窗的油纸被撕开!一张沾满下水道淤泥、带着狞笑的脸倒吊着出现在窗外!是亚伯!他嘴里还叼着半截能量棒,对着屋内扮了个极其狰狞的鬼脸!
“噗通!”亚伯翻身跃进屋内,带进一股浓烈的腐臭淤泥味。他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脸,灰瞳扫过吓得几乎昏厥的老人,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这老头说的鹿头怪……在C区排污口留了堆‘礼物’。消化到一半的……人肋骨。”
就在这时,花晶蔓清冷的命令声从对讲机传来:“所有人,立刻停止当前行动。返回临时指挥部。重复,立刻返回。”
朴鸣凤翻了个白眼,火焰羽翼一展,将杯中剩余的可可粉撒向屋内那个冒着黑烟的壁炉!
“轰——!!!”
壁炉里瞬间窜起一道三米多高的赤红火焰!热浪扑面而来!
“大叔!”朴鸣凤对着还在瑟瑟发抖的老人喊道,声音带着点敷衍的安慰,“这个‘火焰守护咒’能维持八小时!保证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来!”他顿了顿,“虽然……是我编的。”说完,他身影一闪,已冲出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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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临时指挥部的路,需要绕过一片死气沉沉的枯死白桦林。沐晴麟在崎岖的山路上快速移动,动作轻盈而迅捷。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鼻翼微微翕动,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突然,一股极其浓烈、新鲜、带着铁锈甜腥的味道刺入她的鼻腔!
血腥味!
她脚步一顿,瞬间锁定气味来源——枯林边缘,一片碎石嶙峋的湖滩。惨白的阳光照射下,几块散落在黑色碎石间的、惨白的物体格外刺眼!
是骨头!半消化状态的人类小腿骨!上面还粘连着暗红色的肌肉纤维和粘稠的消化液!
“哗啦……哗啦……”
一阵轻微的水花声,从湖边茂密的芦苇荡深处传来。
沐晴麟无声地靠近。她拨开枯黄的芦苇杆,眼前的景象使她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佝偻着脊背的人形生物,正背对着她,跪在浅滩浑浊的泥水里。它……或者说他,身上挂着破烂的、沾满泥浆的衣物碎片,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如同冻伤般的青紫色。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头颅——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头颅!而是一具巨大、狰狞、覆盖着干枯苔藓和泥土的……鹿头骨!两根如同枯死树枝般的巨大鹿角!
它正疯狂地撕扯着一具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
当沐晴麟拨开芦苇的细微声响传来时,那鹿头人身的怪物猛地顿住!它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动作,缓缓地、一格一格地转过头!
空洞的鹿骨眼窝,瞬间锁定了沐晴麟!
“吼——!!!”一声非人的野兽咆哮嘶吼从鹿骨下颌中迸发!它丢下手中的残尸,四肢着地,以一种扭曲而迅猛的姿态,朝着沐晴麟猛扑过来!
沐晴麟眼神一凛,身体侧移半步,右拳紧握。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那鹿头人身的怪物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十几米外的芦苇丛中!泥浆四溅!芦苇杆被压倒一片!
怪物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沐晴麟已经出现在它身旁!她的淡绿瞳扫过那具狰狞的鹿头骨——那才是异常的源头!没有丝毫犹豫,她伸出手扣住鹿角根部。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具巨大的鹿头骨,被她硬生生地从怪物的脖颈上掰了下来!失去了头骨的怪物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瘫倒在泥泞中,皮肤上的青紫色迅速褪去,露出底下惨白的、布满尸斑的皮肤,彻底失去了生机。
沐晴麟拎着那具冰冷、沉重、滴落着粘稠泥浆和暗红色液体的鹿头骨,转身离开湖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