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来时的路返回,步伐依旧平稳,但内心深处,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正在悄然滋生。她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头骨光滑的额面。那触感冰冷、坚硬,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仿佛这具死物在无声地呼唤着她。
“异常精神影响检测中...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模因污染...”战术目镜的机械女声在耳边响起,但沐晴麟的注意力却完全被鹿骨那空洞的、深邃的眼窝吸引。那黑暗的孔洞深处,仿佛有两点幽火在闪烁,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像是邀请,又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粗重起来。战术服的内循环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试图调节她的生理指标,但似乎毫无作用。理智在脑海中反复冲刷着警报——启动紧急隔离协议!立刻!但她的手指,却违背了意志的指令,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抚上了头骨边缘那冰冷、光滑的鹿角。
“警告:检测到异常神经电信号...信号强度持续上升...建议立即丢弃污染源...”目镜的警报声变得尖锐而急促,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遥远而模糊。
沐晴麟的指尖传来一阵强烈的、如同电流般的麻痹感。她抬手,一把扯下那喋喋不休的战术目镜!视野瞬间变得清晰而……诡异。她双手不受控制地缓缓抬起沉重的鹿头骨,在面前缓缓旋转。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她的脸。一股腐朽的铁锈和某种古老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呕又莫名沉醉的气息,钻入她的鼻腔,瞬间麻痹了她的神经中枢。
她的手臂,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头骨,轻轻地、扣在了她的脸上。
“呃……”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鹿骨下颌中逸出。沐晴麟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铺满腐烂松针和黑色粘稠腐殖质的林地上。
“好……冷……”
她的意识仿佛沉入了深海。手指无意识地深深插进湿滑的腐殖质中,黑色的粘稠液体从骨缝中渗出,混合着泥土的腥气,顺着鹿骨内壁,蜿蜒流下,最终……流进了她微微张开的嘴角。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沐晴麟……需要……温暖……』一个陌生的、嘶哑的低语,在她脑海中直接响起,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饥渴。
她的双手,猛地从腐殖质中抽出!沾满了黑色的粘液!它们自动地伸向旁边一棵倾倒古树根部凹陷的阴影处——那里,蜷缩着一只被惊动的、瑟瑟发抖的幼獾!小小的身体散发着温暖的奶香和草籽的气息。
『不……』沐晴麟的意识深处发出一丝微弱的挣扎,但她的双手已经闪电般探出!掐住了那截温暖、柔软、正在剧烈跳动的脖颈!
“吱——!”幼獾发出短促而凄厉的尖叫!细小的利爪疯狂地抓挠着坚固的战术手套,勾出丝丝缕缕的纤维!
泪水,无法控制地从沐晴麟的眼眶中涌出,冲刷着鹿骨内壁,在她被遮挡的脸颊上留下湿热的、蜿蜒的痕迹。幼獾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弱,温热的、带着腥甜气息的血液,从它被掐断的脖颈处渗出,浸透了战术手套的纤维,渗入制服的内衬,紧贴着她的锁骨。
这微弱而短暂的暖意,让扣在她脸上的鹿头骨……发出了一阵如同骨骼摩擦般的……轻微震颤!
『不……够……』脑海中的低语带着更深的贪婪和不满。
『沐晴麟……要……更多……』
她的腿,自动地、僵硬地站了起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转向另一个方向——远处,传来细微的溪水潺潺声。
溪边,一块光滑的青石上,一只灰褐色的野兔正警惕地趴着饮水,湿润的鼻翼轻轻翕动。当鹿角碰撞枯枝发出的细微“咔哒”声传来时,野兔的长耳朵瞬间僵直!
沐晴麟的身体动了!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跨越了十几米的距离!
“噗嗤——!”
温热的、带着生命气息的兔血溅射而出!瞬间染红了溪石!滚烫的血液顺着她紧握的手指缝隙,蜿蜒流下,一直流到她的腕部。
这一次,获取的体温……似乎持续得更久一些。鹿头骨内,那股冰冷的饥渴感被短暂地压制下去。
但很快……
“还是……好冷……”
沐晴麟跌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她茫然地低下头,看着溪水中倒映出的景象——清澈的水面下,一个戴着巨大、狰狞鹿头骨的怪物身影,正歪着头,空洞的眼窝……仿佛正透过水面……凝视着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