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原本如同地狱入口的“龙吟岛”,在鬼龙吟的铁腕和海盗们的劳作下,竟也显出几分“生气”——如果忽略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硫磺与死寂气息的话。粗糙的“龙吟洞”被扩宽、加固,洞口用劈开的礁石垒砌了简陋的垛口,洞内深处甚至用熔岩烧蚀出了几个隔间,铺上了抢来的毛毯和兽皮。篝火日夜不息,驱散着洞内阴冷的湿气,也烤干了海盗们身上那股子霉味。
然而,海盗们隔三差五就哭丧着脸来报告:
“船长!腌肉快见底了!”
“酒桶空了三个!”
“火药受潮结块了!”
“盐巴……盐巴快没了!”
鬼龙吟盘腿坐在铺着虎皮的岩石王座上——那是她用火球轰平了一块巨石做成的——红瞳扫过眼前这群愁眉苦脸的手下,猩红的指甲不耐烦地敲击着石面,发出“哒、哒”的脆响。
“没有?那就去找!坐船!出海!去抢!去夺!”她声音陡然拔高,“粮食!酒水!火药!奴隶!凡是我龙吟岛没有的……统统给老娘抢回来!谁敢空着手回来……就自己跳进海里喂鱼!”
海盗们被这杀气腾腾的目光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跑出洞去准备“进货”了。
鬼龙吟走到洞口,眺望着这片被她命名为“龙吟岛”的黑色土地。嶙峋的怪石、死寂的海面、铅灰色的天空……这一切在她眼中,不再是囚笼,而是……未来王国的基石!她仿佛看到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宏伟宫殿,矗立在这片死海之上!而她,鬼龙吟,将端坐于骸骨与黄金铸就的王座之上,成为这片无尽死海唯一的……女王!
『呵……』第五人格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打断了她的帝王畅想,『伟大的女王陛下……您的神殿……不找了?那传说中的宝藏……不要了?』
鬼龙吟眉头一皱,红瞳闪过一丝烦躁:“废话!当然要!可那鬼东西藏在哪个犄角旮旯?这破海无边无际,难道让老娘一寸寸去摸?”
『哦?看来……妳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妳有办法?”
『闭上眼睛。』
鬼龙吟冷哼一声,但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就在她合上眼睑的瞬间——
嗡——!!!
一股远比上次更加剧烈、更加深入骨髓的空间撕裂感猛地攫住了她!仿佛整个灵魂被从身体里硬生生抽离!眼前不是黑暗,而是无数疯狂旋转、扭曲、撕裂的光线和色彩!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被折叠、压缩、再拉伸!
“噗通——!!!”
冰冷!刺骨的冰冷!带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烂腥气,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
鬼龙吟猛地睁开眼!瞬间适应了昏暗的光线,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她正悬浮在一片……深蓝色海水中!周围不再是死寂的平静,而是充斥着一种缓慢、沉重的暗流涌动。
而她的脚下……不,是身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尸骸之海!
无数腐烂的、只剩下骨架的鱼尸,层层叠叠,它们空洞的眼窝仰望着上方,无声地诉说着死亡。
就在这片尸骸之海的下方,在更深邃、更黑暗的深渊之中,赫然矗立着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的……水下建筑群!
那绝非人力所能建造!巨大的、布满珊瑚和海藻的墨绿色石柱,柱身上雕刻着诡异、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图腾和符文,在幽暗的海水中散发着微弱的磷光!石柱之间,是坍塌的拱门、断裂的回廊、倾斜的巨大平台……所有的一切都被厚厚的深绿色海藻、藤壶和发光苔藓所覆盖!整座建筑群散发着一种古老的气息!
『欢迎来到……海洋神殿。或者说……远古的沉眠之地。』
就在鬼龙吟被这宏伟而诡异的景象所震慑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紧接着!她的视野中央!毫无征兆地!如同最恐怖的幻灯片般,猛地浮现出一只……巨大到占据了她整个视界的……眼睛!
没有眼睑!没有睫毛!只有冰冷的……凝视!这只眼睛仿佛直接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
“啊——!!!”
鬼龙吟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怒的尖叫!不是恐惧,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窥视所激起的暴怒!她的红瞳瞬间收缩成针尖!全身的肌肉绷紧,狂暴的灵力几乎要破体而出!她下意识地想要攻击,却发现那眼睛只是一个虚幻的投影。
那巨大的眼睛,在凝视了她短短一息之后,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瞬间向上“飘”去,消失在幽暗海水的上方。
『远古守卫者……』第五人格的声音适时响起,『看来它不太欢迎访客。刚才那一下……是给妳施加了‘挖掘疲劳’。』
“挖掘疲劳?”鬼龙吟咬牙切齿,她环顾四周粘稠的海水,感觉自己像被无形的枷锁捆住,“什么鬼东西?”
『一种……很烦人的诅咒。会让妳感觉身体沉重,动作迟缓,不过……这种低级的、只针对特定世界法则的诅咒……对我们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罢了。』
鬼龙吟闻言,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那股沉重的束缚感……果然迅速退去!身体重新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轻盈和力量感!
“呵……”她低笑一声,红瞳死死锁定下方那片隐藏在尸骸与黑暗中的古老神殿,“看来……这海妖的老巢……比想象中……更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