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那个一年前发生的都市传说。”
——
这条道路是出城与进城的必经之路，塞车也就成了常态。
今天也不例外。顾凛时在车站等了许久，依然不见公交车的影子。这鬼天气却变得比川剧变脸还快，然而那清晨凉飕飕的风瞬间便无影无踪，热得人喘不过气。才刚六月初，人们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的舌头狠狠舔过一遍，浑身浸透在汗水里，衣服紧贴着皮肤，像一层挣脱不掉的第二层皮。
早高峰的车流纹丝不动，谁也不知道公交车何时会来。所以顾凛时经常迟到，总不可能每天请假不上课吧。
顾凛时在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机看起了漫画。空气都是黏糊糊的，像一条没拧干的热毛巾敷在脸上，汗水似河水一样往下淌。他那刘海有些长了，每次因塞车迟到，反而阴差阳错逃过主任的检查——只是头发常扎到眼睛，他总得时不时抬手撩一下。
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两个看似初中生的孩子，正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那声音不大，却足以清晰地飘进耳中，像绕在耳边飞来飞去的蚊子，让人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爽了，赖了个床，我妈懒得带我回去，我又可以翘掉一节课。”
“那你怎么不直接退学？”
“退个屁，我又不够年龄，在家能干嘛？怎么也得混个高中的毕业证，然后再找份工作呗，不然我上这个学有啥jb用？学到的东西不还是不能解决我现实的困境。”
“我也差不多，就为了混口饭吃，我爸现状基本就是我的天花板了。”
可能是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也可能是不想被他们打扰到，顾凛时尽量不弄出太大动静。他靠着椅背，不断用衣领扇风。
就在这时，旁边的其中一个人话锋一转：
“有一件一年前发生的事，你有没有听说过？”
顾凛时被这句话吸引，心思也不在漫画上。虽然眼睛还是在看着屏幕的画面，但耳朵早已高高竖起。
“什么事你特么倒是说啊，卖鸡毛关子。”
“行，那我说了。一年前，有一个人——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
“真的假的，不会是被烦恼弄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伍子胥转世？”
“不太一样，虽然听起来不合理......但这事上过新闻的。“
“你可别告诉我，是那种什么八尺夫人、裂口女之类的都市传说吧？”
“我都说了上过新闻了，尼尔多隆了？”
“行行行，那到底恐不恐怖？”
“也谈不上恐怖......算怪吧。”
“什么鬼啊，别搞这种说了跟没说一样的。”
“将你的心放肚子里吧，不会的。听新闻说他进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老了，头发全都白了！”
“不是吧，就这么短，那里面是有啥东西？”
“不清楚，反正我不想一夜白头，当场变成老登，太jb亏了。”
“那确实，我也不想......我连‘洗脚’都还没有体验过呢。”
“挺符合你这个色篮子的风格。”
“你不也是，谁也别说谁。”
“没你黄......哎对了，说到恐怖，我昨天晚上找到了一部鬼片，晚上放学来看不？”
他们两个越聊越偏，顾凛时却像从撤硕里翻出宝贝一样。
一进去，一出来就头发花白、直接老登……
这代价这么狠，那里面八成有对等的、特别诱人的东西。
如果是老登进去——
会不会出不来？
或者出来就是骨灰盒？
再不济，变成小屁孩从里头蹦出来？
进去一次能不能再进去？
会不会越进越年轻？
还是越进越没？
第一次听到这种都市怪谈，设定也太阴间了，但就是很对他的胃口。
不过想太多他也懒。
于是又把注意力放在漫画，继续等待公交车，等待迟到，等待来自老师的裁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