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二楼,我三步化作两步地跑向陈尸现场的正上方,浑然不顾扬起的灰尘已经进入眼睛,只为离真相更近一步。
二楼的地面有一块因木板凸起而形成的斜坡,在这里,我发现了那个我想要找到的东西。
“看这里,小光。”我指了指地面说道。
“这是。。水渍,而且很密集,并不像是从屋顶漏下来的。”她语气充满疑惑,像是在拼命思考。
“没错,这并不是屋顶漏下的雨,而是人为造成的,这是凶手作案时用的冰块融化后形成的。”
“你看那里。”我用手指了指斜坡。
“凶手事先把一块木板搭在斜坡的顶端,在木板和斜坡之间的空隙处放入一个巨大的冰块来保持平衡,然后在屋顶安装一个定滑轮,这样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之后,凶手用鱼叉将两名死者刺穿,随后用一根高精度的透明钓鱼线的一端穿过屋顶的定滑轮将他们背靠背的捆绑,另一端延伸到二楼并绑上刚才我在地面发现的那些破碎石板充当重物,将重物放在布置好的木板机关上面,因为斜坡的关系,形成了一个杠杆结构。”
“哦哦,原来是这样。”北原光在一旁听的十分入神,有节奏的点着头。
“随后来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等待支撑木板平衡的冰块自动融化,平衡被打破后,重物顺着斜坡从二楼滑落到一楼,重物下坠的同时通过滑轮将钓鱼线另一端两人的尸体高高挂起,由于尸体被提前摆放好了角度,在巨大的力量下使得鱼叉瞬间将两人钉在了墙上,随后凶手割断钓鱼线,就完成了死者在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被钉死在高空的假象。”
“天哪,这么复杂的手法你都能想到,真是太聪明了,鹰介。”北原光眼里闪着星星,一脸崇拜的看着我。
“不,凶手的思维足够缜密,冰块的延时作案为他提供了不在场证明,虽说已经破解了作案手法,但目前还没有发现足以证明凶手身份的决定性的证据,所以案件还没有结束。”我脸上隐隐浮现出阴霾。
“没事的,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捉住凶手。”北原光肯定的话语增添了我的信心。
回到一楼,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屋子里凝重的气氛仍然没有改变,方才的大雨倒是终于停歇了,但天气情况并没有好转,由于鹈饲村特有的自然气候,每到早晨和傍晚都会升起浓重的大雾,现在屋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好像身处仙境。
为了度过寒冷的夜晚,北原光提议大家去森林捡生火用的木材,天气恶劣,视野变差,我们决定分成两个人一组来互相照应。
由于信彦可能已经被凶手盯上,我主动选择和他一组,其余人也各自结对,岸本雄一和黑泽千世一组,冈崎让和佐藤梨子一组,黑崎管家则是和假扮拓人母亲的女人一组,北原光自愿留下来看守屋子。分好组后,我们便朝着森林出发了。
我和信彦并肩走入迷雾笼罩的森林,鹈饲村的大雾果然名不虚传,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大约只有三米,乳白色的雾气将树木一个个吞噬殆尽,只能依稀看见树的影子,稍不留神就会撞上。
我们婆娑着脚步摸索着前进,脚下的泥土由于刚刚下过雨,还是湿软的,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重重的脚印。森林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我和信彦彼此的呼吸声,为了防止迷路,我们将彼此的距离控制在刚好能够看到对方的身影的程度,并时不时的呼喊对方的名字来确认彼此安全。
信彦的状态很不好,他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会,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似乎还处在对克尔卡拉的恐惧之中。看他难堪的样子,我提议先停下来坐一会,并将自己的推理告诉了他。
“你是说根本没有什么克尔卡拉,而是我们这群人之中有人想取我性命?”
信彦的声音带着颤抖,“那你快告诉我那个可恶的混蛋到底是谁啊!” 他抓住我的肩膀疯狂地摇晃,几乎已经失去了励志。
“你先冷静一下,信彦。我已经破解了凶手的作案手法,但是目前还没有证据。相信我,马上就能把他从我们之中揪出来,但在这期间你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我努力地安慰着他。
“呵呵,那就全靠你了,侦探先生。”他垂拉着眼角,语气低沉,精神显然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
稍作歇息后,我们继续向前走,树木的根部散落着大小不一的残枝落叶,其上分布着尖锐的倒刺,看来这就是所谓的雾原荆棘,凶手用来捆绑尸体用的就是这个,用来比拟伯劳鸟捕食时的状态。
我挑选了一些较为干燥的树枝装入准备好的塑料袋中。正当我抚摸着腰部站起身时,一行刻在树上的鲜红字体引起了我的注意:
忏悔吧,为五年前的罪孽。
血债需血偿,伯劳将刺穿每一个 有罪之人。
第四个祭品已经献上献血,有罪者还剩一个。。。”
鲜红的颜色在迷雾中显得格外扎眼,我用手触摸并观察,那是人的血,而且十分潮湿,看来是刚刚写上去的,凶手应该还在这附近。
如果信彦是下一个目标的话,那这封血书又代表着什么,目前已经有三个受害者了,那第四个祭品是什么意思,突然,我意识到不对劲,赶忙拉着信彦向森林深处跑去。
我不停地呼喊着其他人的名字,嗓子几乎快要沙哑。
众人听到我的呼喊后纷纷赶到,而奇怪的是,佐藤梨子并没有来。
我赶忙询问和她一组的冈崎让。
“那家伙走到一半就失踪了,我才懒得管她呢。”冈崎让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说。
“会不会是先回教堂了?”黑崎管家说道。
“那我们先回教堂看看情况吧!”我的语气带着匆忙。
在一片白雾中,众人拼命地往教堂赶,刚才的谨慎已经甩到一边,就像受到惊吓的麻雀一般。
回到教堂后,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厚重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一个女人静静地躺在祭台上,鲜血顺着祭台边缘缓缓流下,如同花园里的花池,有种阴森诡异的协调感。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已经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上前查看,女人的额头被十字弩射穿,血肉模糊,显然已经没有呼吸,熟悉的黑色长发和瘦小的身形还是让我认出了她——是北原光。
看到尸体脸上那个我亲手包扎的医用纱布后,我悬着的心在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雷击一般的麻痹感顿时席卷全身,视野里的图像在旋转,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跪倒在地,一行眼泪在脸上划过,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