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露台吹进来，沈星遥的长发被掀动了一下。她刚把那张日记复印件收进包里，宴会厅里的灯光忽然亮了几分。
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厅中央的宾客还在低声议论刚才的事，没人注意到侧门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江承烨带着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保镖胸前的星形徽章在灯光下反着冷光。
“所有人听着。”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霍雪柔，是霍震北二十年前在海外所生的私生女。”
全场安静了一瞬。
有人抬头，有人皱眉，更多的人开始交头接耳。霍雪柔站在原地，脸色瞬间发白。
沈星遥快步走回大厅，站到霍沉渊身边。她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那些保镖身上的徽章。
霍沉渊微微侧头，声音压得很低：“你别出声。”
“他不是来揭穿她的。”沈星遥也低声回应，“他是来替她收场的。”
江承烨抬起手，打开录音笔。一段女人的哭诉传了出来：“护士说只要调换婴儿，就能保住私生女的位置……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声音戛然而止。
霍雪柔猛地摇头：“假的！都是假的！我妈根本没说过这些话！”
一位年长的亲戚看向霍沉渊：“沉渊，这事你怎么看？要是真有这种事，家谱上不能留污点。”
霍沉渊没有回答。
他看着江承烨，又看向霍雪柔，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沈星遥往前一步，举起右手，胎记正对着灯光：“你们想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血脉？那就看清楚了。真玉认主，胎记会发光。她不敢碰玉，因为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人群开始骚动。
有人盯着她的手腕，有人小声讨论。一个老太太喃喃道：“那印记……确实和老太爷笔记里写的一样。”
江承烨冷笑一声：“你以为这点把戏就能坐稳位置？霍父临终前都没承认你，你算什么东西？”
“那你说，”沈星遥直视他，“我是谁？”
江承烨一顿。
“你说她是私生女。”沈星遥声音平稳，“可你有没有告诉他们，我是霍父亲笔写下‘星纹归来’的那个人？你说她不配，那你有没有说，真玉见我会发热？而她，连碰都不敢碰？”
大厅里没人再说话。
江承烨的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平静。他把录音笔收起来，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霍雪柔突然冲向霍沉渊，扑通跪在地上。
“哥，我是你妹妹啊！”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就算我没有血缘，我也为你做了那么多……我帮你管财务，我照顾爸到最后……你不能这样对我！”
几位年长亲戚动容。
有人轻声叹气，有人点头。仿佛这一刻，她才是那个被伤害的人。
霍沉渊低头看着她，摘下眼镜。
他的目光变得锋利，像是能刺穿一切伪装。
“你叫我一声哥。”他说，“可你做过一天妹妹吗？”
霍雪柔抬起头，嘴唇颤抖。
“三年前你送假玉，是在试探我。”霍沉渊的声音很冷，“每月十五日送补汤，是在控制父亲的脉搏。现在让江承烨出面，是要把霍家拖进丑闻深渊。”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沉：“你不是在求理解，你是在逼我低头。”
大厅里一片死寂。
霍沉渊转过身，面向沈星遥。
他伸出手。
沈星遥愣了一下，没有动。
“现在。”霍沉渊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住她的手，“你才是霍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闪光灯亮起。
有人掏出手机拍照，有人惊呼出声。几个长辈脸色铁青，却没人敢站起来反对。
江承烨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他看了眼时间，转身带着人离开，走得干脆。
霍雪柔还跪在地上。
她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睛一点点红了。
“你们……全都要毁了我？”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明明我才是该活着的那个！我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人！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把我推开！”
她猛地站起来，冲向沈星遥。
速度快得没人反应过来。
她的手里抓着什么，朝着沈星遥的脸挥过去。
霍沉渊一步跨前，侧身挡在前面。
抬腿，踹向她的腹部。
霍雪柔整个人飞出去，摔在地上，蜷缩着咳嗽，半天爬不起来。
霍沉渊站在原地，呼吸平稳。
“从你第一次撒谎起。”他的声音像冰，“就没了资格谈亲情。”
沈星遥站在他身后，手指微微发颤。她低头看着地上的霍雪柔，慢慢蹲下。
“你以为偷走人生就能成为我？”她说，“可你连自己是谁都没搞清。”
霍雪柔仰头看她，嘴角渗出血丝。
“你懂什么……”她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是回来认亲的？你根本不知道……你到底错过了什么……”
沈星遥没问。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角。
霍沉渊拉着她往旁边走，远离那片混乱。安保人员围了上去，准备把霍雪柔带离现场。
大厅里还在嗡嗡作响。
有人盯着沈星遥的手腕，有人看着地上的玉佩盒子，还有人望着霍沉渊的背影，眼神复杂。
沈星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
夜色深沉，城市灯火依旧明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胎记还在微微发烫。
霍沉渊站在她旁边，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他开口：“下次别靠那么近。”
“她已经疯了。”沈星遥说，“疯子不怕疼。”
“我知道。”霍沉渊看着她，“所以我才挡在前面。”
沈星遥转头看他。
他的领带歪了一点，眼镜还没戴上，眼角有一点疲惫。
“你不后悔？”她问。
“后悔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布我是继承人。”
霍沉渊沉默了几秒。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他说，“不是为了给她难堪。是为了让你站在这里的时候，没人敢质疑你。”
沈星遥没再说话。
她把手放进包里，摸到了那张日记复印件。
纸张边缘有点皱，但她没拿出来。
大厅另一头，霍雪柔被架着往外走。经过钢琴时，她的手撞到了琴键，发出一串杂乱的音符。
她突然回头，死死盯着沈星遥。
“你赢了。”她的声音沙哑，“可你永远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你回来。”
沈星遥皱眉。
霍沉渊立刻拉她后退一步。
“别听她说话。”他说，“她在乱讲。”
“不是乱讲。”沈星遥盯着霍雪柔的眼睛，“她知道什么。”
霍雪柔笑了，嘴角流血，笑容却很诡异。
“你以为你是真千金？”她一字一句地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