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雪柔被架走时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沈星遥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包里的医箱边缘。
她没动，也没说话。霍沉渊看了她一眼，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她说我永远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来。”沈星遥抬眼，“可我知道她做了什么。”
霍沉渊皱眉：“你怀疑父亲的身体有问题？”
“不是怀疑。”她拉开皮包，取出银针盒和微型检测仪，“是确定。”
大厅里还有不少人没散去。几位长辈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目光时不时扫向这边。一名管家快步走来，挡在休息室门口：“沈小姐，老爷子已经休息了，私人医生在照看，外人不能进去。”
沈星遥绕过他，声音很平：“我不是外人，我是来救人的。”
霍沉渊抬手，对身后保镖道：“开门。”
门推开的瞬间，一股药味扑面而来。床上的霍父脸色灰白，呼吸浅而急促。床边仪器显示心率不稳，体温略高。
私人医生站起身：“病人需要安静，你们不能——”
沈星遥直接走到床前，翻开霍父的眼皮看了看，又搭上他的手腕。三根银针轻轻刺入他掌心穴位，动作干净利落。
几秒后，霍父眉头一皱，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检测仪屏幕上的数据开始跳动。沈星遥盯着读数，眼神越来越冷。
“紫藤碱。”她收回银针，把仪器递给霍沉渊，“微量积累，半年内持续摄入。每次发作都在每月十五日前后，症状是心悸、低热、血压骤降——和今天一样。”
霍沉渊盯着屏幕，声音压得很低：“你是说有人长期下毒？”
“补汤。”沈星遥抬头，“每个月十五号，霍雪柔都会亲手送来一盅补汤，说是孝心。老爷子喝完两小时后开始不适，第二天缓解。这不是巧合。”
房间里一片死寂。
管家脸色变了：“这……这不可能！大小姐一直很孝顺！”
“孝顺？”沈星遥冷笑，“她是在控制病情发展节奏。毒量精确到毫克，不会致命，但会让身体一天比一天弱。等老爷子撑不住那天，她就是唯一的继承人支持者。”
霍沉渊转身就往外走。
沈星遥跟上去：“你要干什么？”
“把她带回来。”他说，“当面对质。”
五分钟后，霍雪柔被重新押进宴会厅。她的手臂被抓得发红，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哥？”她看向霍沉渊，声音带着委屈，“你们还要把我怎么样？我已经认错了，你们还不放过我吗？”
沈星遥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那块贴身收藏的龙纹玉佩。
“你送的补汤里加了紫藤碱。”她说，“剂量精准，时间固定。你不是为了杀他，是为了让他慢慢垮掉，再以‘唯一孝女’的身份掌控一切。”
霍雪柔猛地摇头：“胡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是他女儿！”
“你不是。”沈星遥往前一步，“你是冒名顶替的人。你以为整容就能变成我？可有些东西你改不了。”
她举起玉佩：“真玉认主。碰到真正的血脉，它会发热。而你——每次想碰它，手都在抖。”
霍雪柔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微微发颤。
“我不怕你！”她提高声音，“你说我下毒？有证据吗？你一个流浪回来的野种，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沈星遥没动怒。她转向霍沉渊：“你要真相吗？那就让她自己露出破绽。”
霍沉渊盯着霍雪柔，忽然开口：“脱掉外套。”
“什么？”霍雪柔愣住。
“我说。”他声音更冷，“脱掉。”
“你们这是要羞辱我吗？”她后退几步，紧紧抱住双臂，“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沈星遥举着玉佩逼近一步。霍雪柔本能地抬手护住胸口，动作太大，领口一下子松开了半边。
霍沉渊眼神一厉，一步上前，抓住她衣领用力一扯。
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过去。
就在她左锁骨下方，一枚暗红色的星形印记清晰可见。形状规则，边缘分明，和沈星遥右腕上的胎记几乎一模一样。
全场哗然。
“这……这不可能！”一位老叔惊叫出声，“怎么会有两个胎记？”
“复制的吧？”有人小声嘀咕，“现在技术这么发达，连脸都能整得一模一样……”
沈星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又看向霍雪柔锁骨处的印记。
“胎记可以模仿。”她说，“但血脉反应骗不了人。真玉靠近我，会发热。可刚才它离你这么近，一点反应都没有。”
霍雪柔终于慌了。她猛地后退，撞到墙上，双手死死捂住胸口：“你们疯了！你们全疯了！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不想被赶出去！”
“所以你就用毒药一点点毁掉父亲的身体？”霍沉渊声音像冰，“用孝顺当掩护，用眼泪当武器。你根本不在乎他是死是活，你在乎的只有位置。”
“那又怎样！”她突然尖叫，“从小到大，什么都是我的！家产、地位、亲情！凭什么后来的人一出现，就要拿走一切！她是千金？那我算什么？我在这座房子里住了二十年！我比谁都懂这里！”
沈星遥静静看着她：“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吗？你恨我抢走人生，可你从来没想过，真正的人生不是靠偷来的。”
“闭嘴！”霍雪柔冲她吼，“你根本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以为你是正统？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为什么没人提另一个孩子？为什么偏偏是你活下来？”
沈星遥皱眉。
霍沉渊立刻伸手将她拉到身后。
“够了。”他对保镖下令，“关进地下室，等警方来接手。”
两名保镖上前架人。霍雪柔挣扎着，衣服彻底散开，露出整个肩头。她的目光死死盯住沈星遥，嘴角忽然扬起一丝笑。
“你们查毒药。”她喘着气，“查补汤的时间。查胎记的样子……可你们有没有查过，那瓶紫藤碱是从哪里来的？”
沈星遥脚步一顿。
“你以为是我买的？”霍雪柔笑得更狠，“配方复杂，市面上根本没有成品。能配出来的人……全霍家只有一个。”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楼上：“老爷子的私人药房。钥匙，一直在你信任的人手里。”
霍沉渊脸色一沉。
沈星遥转头看他：“你说陈医生一直负责父亲的用药？”
霍沉渊点头。
“今晚是他值班。”
沈星遥立刻迈步往门外走。霍沉渊紧跟其后。
药房在二楼东侧，独立上锁。走廊灯光昏黄，走到门前时，沈星遥发现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蓝光。
门没锁。
她推开门，屋里空无一人。操作台上摆着一只打开的玻璃瓶，标签被撕掉了，但残留的液体泛着淡淡的紫光。
她戴上手套，拿起瓶子对着灯看。
瓶底刻着一行小字：H-1138。
她瞳孔一缩。
这个编号……是特工组织内部药品代号。
她迅速打开随身医箱，翻出记录本。指尖划过一页页密文编码，最终停在一条记录上：
【H-1138】紫藤碱衍生物，仅限组织高层使用，严禁外流。
她的手停在纸上。
霍沉渊站在门口：“怎么了？”
沈星遥没回答。她盯着那行字，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
那个曾经教她医术、带她入组、最后在一次任务中“牺牲”的导师……
桌上一张便签纸被风吹动了一下。
她抓起来一看，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字：“你该回来了，星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