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撞上护栏的瞬间，沈星遥闻到了一股怪味。不是汽油燃烧的刺鼻，也不是金属摩擦的焦糊，而是一种带着甜腥的化学气味，混在雨里几乎被掩盖。
她反应快了一步。手摸到腰间的银针，在火光炸起前扎进车窗缝隙。玻璃裂开，她一脚踹碎，抓住副驾霍沉渊的衣领把他往外拖。后座已经烧了起来，火焰顺着座椅往上爬。
她背着他滚下斜坡，落进桥洞下的积水里。水不深，但足够压住溅落的火星。霍沉渊头歪着，额角有血，人没醒。她抬手探他鼻息，还算稳定。
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个人影站在桥边往下看，没有报警，也没有靠近，像是在等结果。
沈星遥把医箱从车里抢出来时，火已经吞了整辆车。她在残骸里翻出一块金属片，边缘烧得发黑，中间有个微型装置嵌在里面。她用银针撬开外壳，看到一行刻码：T-7X-1138。
和H-1138是同一批编号。
她把碎片塞进医箱夹层，转身时发现霍沉渊睁开了眼。他盯着燃烧的车，声音哑：“谁干的？”
“想让我们死的人。”她蹲下身，检查他后脑的伤口，“你还能走吗？”
他撑着地坐起来，扶了扶眼镜框：“能。”
她没再说话，扶他站起来。两人沿着桥洞往反方向走。雨还在下，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走到巷口，她停下，从医箱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热成像仪，打开。
屏幕上两个红点停在原地，没动。
她关掉设备，塞回包里。
回到临时租的公寓楼下，天快亮了。她让霍沉渊在车里等，自己先上去检查房间。门锁没被动过，屋里也没人来过的痕迹。她拉开床底暗格，取出备用电脑和加密U盘。
霍沉渊进门时靠在墙边喘气。她让他坐下，处理伤口。酒精擦过裂口，他没吭声。
“那个装置是你以前组织的东西？”他问。
“是。”她说，“但引爆方式不是内部手法。有人在外面遥控。”
他点头：“查得到信号来源吗？”
她打开电脑，插上热成像仪残留的数据线，调出频段记录。屏幕跳了几下，定位出最后一次信号接收点——霍氏地下B3停车场监控终端。
“权限呢？”他问。
“只有两个人能用。”她抬头，“霍雪柔，江承烨。”
他冷笑了一声：“他们急了。”
她没接话，转而打开另一个程序，导入从爆炸现场提取的胶封残留物。半小时后，DNA比对完成。匹配样本来自一支口红，登记在霍雪柔助理名下，但使用记录显示，那支口红上周被霍雪柔本人拿走过一整天。
证据链开始闭合。
她调取霍雪柔办公室外走廊的监控。时间倒回两小时前，助理进入通风管道检修。画面清晰，但动作太慢，不像例行维护。她放大通风口边缘，发现有轻微刮痕，像是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辅助引燃装置的最佳位置。
她把所有资料整合进一个加密U盘，插进电脑确认无误后拔下来，握在手里。
霍沉渊看着她：“你要去霍氏？”
“现在。”她说。
“你现在进去，就是正面开战。”
“我已经避了太久。”她站起身，换掉湿衣服，披上黑色皮衣，“他们以为我只会躲，以为我没还手的能力。”
他沉默几秒，站起来：“我跟你一起。”
“不用。”她摇头，“你留在这里整理备份。我去就行。”
“沈星遥。”
她转身看门口。
“如果真是他们动手，主控室会有防御机制。你一个人进去，系统可能直接切断权限。”
她从手腕上解下银饰，放在桌上：“我知道怎么绕开。”
然后她走了。
霍氏大楼七点准时开门。她刷卡进大堂，保安看了她一眼，没拦。电梯直达地下二层，再步行一段通道，就是主控室。
门禁刷脸加指纹。她把一枚微型芯片贴在识别区下方，手指按上。三秒后，绿灯亮。
门开了。
主控室没人值班，这是清晨交接的空档。她直奔中央主机，插入U盘。界面弹出验证窗口，她输入一串代码，屏幕解锁。
监控画面分屏展开。左边是霍雪柔办公室，右边是停车场终端操作记录。她找到爆炸发生前十分钟的片段。
画面里，霍雪柔的助理走出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镜头切换到停车场，同一人进入B3，走向监控终端柜。三十秒后，信号发射记录生成。
接着是通风管道的检修记录，时间吻合。
她把三段视频合成一条，加上DNA比对报告、炸弹编号溯源、遥控频段锁定图，全部打包上传至主控系统公共频道。设定五分钟后自动播放。
做完这些，她站在门口等。
七点十八分，第一批员工进入主控室。有人打开了主屏幕。
视频开始播放。
第一个画面是燃烧的汽车，接着是炸弹残片特写，然后是霍雪柔助理的身影，一步步串联起整个袭击过程。最后定格在U盘文件夹界面，标题写着：定点爆破指令来源——霍雪柔。
室内瞬间安静。
有人回头看向她。
她站在门口，皮衣一角焦黑，头发还没干透，右手垂在身侧，握着那枚U盘。
“你们可以删掉视频。”她说，“但删不掉数据日志。每一步操作都有记录。”
一个技术员站起来：“你是谁？凭什么接入系统？”
“我是沈星遥。”她看着他，“三天前在寿宴上，被宣布为霍家继承人。”
那人张了张嘴，没说话。
她走到主控台前，拔下U盘，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放进胸口内袋。
“特工飒姐这个外号。”她声音不高，“不是别人叫出来的。”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新消息，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你忘了问，为什么遥控信号会提前四分钟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