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沈星遥把U盘从胸口内袋抽了出来。她没再看一眼,直接塞进包里,拉上拉链。
霍沉渊靠在安全屋的金属门框上,衣服还湿着。他盯着她,声音低:“那条消息说信号提前四分钟启动。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她抬眼看他。
“不是早就知道。”她说,“是早就准备好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摘下眼镜,放在旁边的桌上。动作很轻,但眼神变了。他不再掩饰那种审视,像第一次在寿宴上看到她拿出银针时的样子。
“你能绕开主控系统最高权限,能追踪遥控频段,还能拿到助理的DNA样本。”他说,“这些不是临时能做的事。你不是只为了查身世回来的,对不对?”
她没动。
“你到底是谁?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她慢慢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一条缝。外面是城市凌晨的光,车流稀少,楼群安静。她看了几秒,转身面对他。
“你想听真话?”
“我一直都在等。”
她朝他走近。他没退。她在离他一步的地方停下,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翻过来,掌心朝上。
他想抽手,但她握得紧。
下一秒,她低头咬破他食指指尖。
血冒出来的时候,他皱了下眉,却没有挣脱。她用他的血,在他掌心画了一个五角星形状的图案,线条干净利落,像是练过很多遍。
画完,她松开手。
血顺着他的掌纹往下流,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现在你知道了。”她说,“我的血,也能传递信息。”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图案,没说话。
“三年前,江承烨旗下的能源公司股价突然暴跌。”她开口,“市场说是政策调整,其实是有人提前做空。那个人是我。”
他抬头看她。
“H-1138编号的紫藤碱系统,表面上是特工组织内部毒药管理程序。”她继续说,“但我留了个后门。只要输入特定指令,就能反向追踪所有使用记录。包括谁调取过,什么时候调取的。”
他喉咙动了一下。
“去年电竞世界赛决赛,最后十分钟逆转全场的那个匿名选手,ID叫Starlight。”她嘴角微微扬起,“也是我。”
房间里很静。只有空调运行的声音。
他终于开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刚才说得对。”她说,“他们急了。可你也该明白,我不是被推上战场的。我是自己走进来的。”
他盯着她,眼神复杂。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明身份?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因为我不确定你会站在哪一边。”她说,“直到你让我去主控室,没有拦我,也没有报警。那一刻我才确定——你不是他们的帮手。”
他沉默了几秒。
“可你现在说这些,不怕我把你交给董事会?或者让媒体曝光你的背景?”
“你可以试试。”她直视他,“但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心里清楚,如果我只是个普通医生,根本活不到今天。霍雪柔不会允许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活着站上霍家宴会厅。”
他缓缓握紧手掌,血迹被压进掌纹里。
“你还藏了多少?”
“够用就行。”她说,“剩下的,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用。”
他忽然上前一步,逼近她。两人距离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沈星遥。”他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你早就有这种能力,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才反击?为什么任由他们把你当成流**羞辱?”
她没躲。
“因为我得确认一件事。”她说,“确认这个家里,有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说话,而不是只看我的出身。”
他盯着她的眼睛。
“现在你确认了吗?”
她没回答。
过了几秒,她转过身,走向桌子,打开备用电脑。屏幕亮起,映出她冷静的脸。
“明天珠宝展,霍雪柔会公开露面。”她说,“她会在记者面前展示‘传家玉佩’,声称那是唯一真品。”
他站在原地没动。
“你要怎么做?”
“我会让她当众出丑。”她说,“但不是靠医术,也不是靠银针。”
他看着她侧脸。
“靠什么?”
她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下,调出一份加密文件夹。标题是“星轨计划v3”。
“靠金融数据。”她说,“靠她以为我已经丢掉的记忆。”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你是说……用股市?”
“不止。”她说,“我会让全世界看到,她戴的玉佩,是从哪个地下作坊定制的,成本价多少,订单编号是什么。还会放出她和江承烨的资金往来截图,虽然现在还只能看到表层账户。”
他眼神一沉。
“你有证据?”
“部分。”她说,“剩下的,等她上台发言时,我会现场破解她的随身设备,提取隐藏文件。”
他盯着屏幕上的文件名。
“这不像反击。这像一场预谋已久的清算。”
她关掉电脑,合上盖子。
“本来就是。”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但很稳。
“如果失败呢?”
“不会。”她说,“因为我已经等了十二年。”
他没松手。
“可你还是没告诉我全部。”
她看着他:“比如?”
“比如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桥洞下。”他说,“比如你十五岁之前的事。比如……你母亲当年为什么没能找到你。”
她眼神闪了一下,空气一下子变沉,轻轻挣开他的手,走到房间另一头,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黑色皮衣。衣服一角还焦黑着,是昨晚爆炸留下的痕迹。
她抖了抖,披上肩,说道:“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
他站在原地,没追上去:“但总有一天你会说。”
“也许。”她说,“当你不再用这种方式问我。”
他看着她:“那我要怎么问?”
她停顿一秒,然后走到门边,手搭上门把:“用信任的方式。“而不是审问。”
他没再说话。
她拉开门,冷风灌进来。
她走出去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明天珠宝展,八点入场。”她说,“如果你想看真相,就别迟到。”
门关上了。
屋里只剩他一个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血已经干了,星形图案模糊成一片暗红。他抬起手,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下近三年所有以‘Starlight’(星光)为ID的电竞赛事登录IP,特别是境外服务器的记录。”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他挂断,走到电脑前,打开沈星遥刚才用过的那台机器。指纹锁没设密码,他直接按了她的拇指印残留位置,屏幕解锁,点开回收站,发现一个被删除的文档,名字叫“胎记比对_助产士口供”,双击打开,文件损坏,无法读取。
他盯着屏幕几秒,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楼下街道空荡。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对面巷口,车窗贴膜很深,看不清里面。
他眯起眼。
车门开了,一个人影下来,穿着灰色风衣,戴着帽子,低着头往公寓楼入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