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废弃园区,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低沉的响动。沈星遥靠在副驾驶座上,手指还贴着存储盘边缘。她没说话,霍沉渊也没问。
后视镜里,仓库大门已经合拢,警灯的光还在墙上跳动。
车刚拐上主路,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一条加密信息弹出:信标已确认,数据接收完成。
她点了删除。
“你什么时候设的局?”霍沉渊开口。
“从拿到那块电路板开始。”她说,“我知道他会联系我,也知道他一定会选那个地方。”
“所以他一露面,警方就收到了坐标。”
“我不可能单独行动。”她看向窗外,“任务需要闭环。”
车速平稳,城市灯火逐渐密集。街道恢复了正常节奏,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她清楚,这场收网才刚刚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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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临时拘押点内,江承烨被按在审讯椅上。手腕上的金属环扣得死紧。一名便衣递来记录仪,按下开机键。
“姓名。”
他不答。
“江承烨,三十五岁,名下七家公司均已查封,账户冻结。”便衣翻了一页档案,“你改装的监听设备全部追踪到源头,证据链完整。现在有人指认你参与二十年前婴儿调换案。”
江承烨抬眼,“谁?”
“不需要告诉你。”
他冷笑,“你们抓得住我,但压不住真相。”
“我们只管犯法的事。”便衣合上本子,“其他的,归法院。”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名技术人员走进监控室。其中一人拿着存储盘插入读取端口,屏幕上跳出第一份文件:《1998年3月产科日志》。
另一台显示器同步开启录音播放功能。女人的声音清晰传出:“双胞胎……右手腕都有星形印记……医生说这种情况千万分之一……”
技术人员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即启动备份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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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霍氏集团地下指挥中心,灯光微亮。
霍沉渊将另一份复制盘插入主机,调出资金流向图谱。画面中,数十个海外账户的资金正批量转向市儿童福利院专用账号。
“全部转走了。”助理低声说,“一笔都没留下。”
“这些钱原本属于哪里?”
“最早来源是霍家旧账外流资金,经过十三层空壳公司洗转,最终用于购买非法监听设备和支付整容手术费用。”
霍沉渊盯着屏幕,“查到收款方了吗?”
“终端地址指向一家私立医院,但注册人信息被清空。”
“不是重点。”他说,“重点是这笔钱最后去了哪。”
“福利院财务系统刚发来感谢函,说今年冬季物资可以全额采购。”
办公室陷入短暂安静。
霍沉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这一局赢的不只是证据,还有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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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时,沈星遥已经换了位置。她坐进驾驶座,手握方向盘。
“你干什么?”霍沉渊问。
“我说过,我要去医院。”
“现在警局正在处理证据,你可以等消息。”
“那是他们的流程。”她启动引擎,“我的流程是亲眼看到原始记录。”
他看着她侧脸,没再阻止。
车子重新汇入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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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驶二十分钟后,前方路口红灯亮起。
沈星遥松开油门,目光扫过街边广告牌。忽然,她踩住刹车。
“怎么了?”霍沉渊问。
她没回答,视线锁定街角便利店门口的一张海报——那是儿童福利院的年度捐助名单公示栏。
灯光照在纸上,名字密密麻麻。
最下方一行小字写着:匿名捐赠者H-7,连续十年资助孤儿医疗项目,累计金额超八百万。
她的手指慢慢收紧。
H-7。
那个刻在白玉扳指背面的编号。
也是江承烨私自改装的第七台设备代号。
她记得他在审讯室说过一句话:“你以为你知道全部?”
原来他早就在用那些非法所得做这件事。
可动机是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家福利院?
绿灯亮起,后车按喇叭。
她踩下油门,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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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档案室位于负一层,入口需刷三级权限卡。
沈星遥站在闸机前,取出一张黑色芯片卡贴上去。滴的一声,门开了。
霍沉渊跟在她身后,没说话。
走廊尽头是一扇防磁门,内部恒温恒湿。墙上挂着电子屏,显示今日访问记录。
她走到最里侧档案柜,输入编号001983,抽屉自动滑开。
里面只有一份牛皮纸袋,封口盖着红色骑缝章。
她戴上手套,打开袋子,取出一叠泛黄纸页。
第一页是出生登记表。
母亲姓名:林素珍
父亲姓名:空白
新生儿姓名:未填写
性别:女
出生时间:1998年3月16日凌晨2点17分
特征备注:右腕有星形色素沉淀,形态罕见
表格下方附有一张手写便签:
【双胎妊娠确认,第二胎儿心跳微弱,分娩过程中失联。推测为隐性胎停或宫内吸收。实际仅一婴存活。】
沈星遥的手指停在“仅一婴存活”四个字上。
心跳慢了一拍。
她快速翻到下一页——交接记录单。
签名栏有两个名字。
第一个是护士长:林素珍
第二个是接收家属代表:江承烨
日期正是1998年3月16日。
她盯着那个名字,呼吸变浅。
江承烨出现在产科交接现场?
他是谁的家属?
为什么一个商人会参与新生儿的移交程序?
霍沉渊站在她身后,也看到了签名。
“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他说。
沈星遥没回应。她把文件放回袋中,重新封存。然后转身走向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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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面停车场,夜风穿过通道,吹起她的发丝。
她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左耳的星形银饰,仔细看了看背面。
轻轻一掰,金属壳打开,露出微型芯片。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也是生物密钥的载体。
她合上盖子,重新戴回耳朵。
霍沉渊站在车旁,问:“接下来怎么办?”
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楚:“我说过,特工飒姐的外号不是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