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信号恢复后，沈星遥坐在电脑前等了十分钟。系统日志没有异常写入，离线数据包完整无损。她将微型电脑合上，放进工装裤口袋，起身走向衣帽间。
黑色皮衣挂在内侧挂钩上，袖口银针已经归位。她换上一件深灰风衣，把特工组织发来的加密邀请函从抽屉取出。信封右下角印着一枚暗银色徽章，形状像一只收拢翅膀的鸟。
她没看第二眼，将信封塞进内袋，扣好风衣纽扣。
手机震动。霍沉渊发来一条消息：“她们醒了，在找妈妈。”
她手指在屏幕停了两秒，回了一个“好”字。
专车在楼下等着。司机穿黑色制服，见到她出现立刻下车开门。她点头致意，坐进后排。车子启动时，她打开平板，调出家中实时画面。霍沉渊抱着双胞胎站在客厅地毯上，一个孩子抓着他领带，另一个正抬手拍他眼镜。
画面角落弹出安保系统状态：全区域正常，外部无异常逗留人员。
车子驶出城郊，沿公路向北。天色阴沉，远处山影模糊。四十分钟后，车辆停在一栋废弃仓库前。铁门锈迹斑斑，墙外杂草丛生。
她下车，风衣下摆被风吹起。门口站着两名便装人员，看到她后点头示意。左侧那人抬起手腕扫描她的掌纹，门锁发出轻响。
仓库内部灯光昏黄。长桌横贯中央，十几名穿着作战服的人分散站立。墙上投影显示组织标志，下方一行小字：“第十七届秘密授勋仪式”。
主持人站在前方，见她进来，抬手示意开始。
“沈星遥，代号‘夜枭’。”声音平稳，“完成跨国金融反诈、人质营救、身份渗透等七项S级任务。经总部审议，授予特工组织最高荣誉勋章。”
他从盒中取出一枚银灰色勋章，表面刻有展翅飞鸟与交叉银针图案。全场安静。
她走上前，站定，双手接过。
重量比想象中轻。金属边缘打磨光滑，触感微凉。
按照惯例，受勋者应简要陈述任务经历，不得提及私人关系。主持人看着她，等待发言。
她没有低头看勋章，而是转向房间角落的直播屏。画面里，霍沉渊仍站在客厅，双胞胎已被奶妈接过去喂奶。他摘下眼镜，用指节揉了揉眉心。
她举起勋章，对着镜头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勋章。”
全场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它属于那个让我愿意回家的人，和两个让我明白什么是软肋与铠甲的孩子。”
没人说话。有人微微皱眉，这是破例。但没人提出异议。
主持人沉默两秒，随后点头：“仪式结束。请签字确认接收。”
她走到登记台，签下代号与日期。工作人员递来一份密封档案袋，注明“后续任务待命通知”，她收进风衣内袋。
出门时，天空开始下雨。雨点打在铁皮屋顶上，声音密集。司机撑伞等在车旁。她没接伞，径直走入雨中。
车门关上，车内暖气开启。她将勋章放进贴胸口袋，靠在座椅上闭眼片刻。
手机又震了一下。霍沉渊发来一张照片：双胞胎并排躺在婴儿床上，一人手里攥着一只耳机，睡得正熟。配文：“她们抢你落下的耳机，不肯松手。”
她睁眼，嘴角动了动。
车子掉头往市区开。路过一座高架桥时，她忽然想起什么，拿出微型电脑开机。插入U盘，调出昨晚那批运输记录的数据备份。
屏幕上跳出司机“李守义”的关联信息。除了1998年福利院的临时工记录，还有一条未标记的备注：2003年曾为某私人诊所运送医疗废弃物，签收单位名称已被涂改。
她放大模糊部分，尝试图像增强。轮廓隐约显现几个字：“仁康……疗养……”
名字有点耳熟。
她暂停分析，拨通霍沉渊电话。
“查一下叫‘仁康疗养所’的地方，2003年前后运营的，可能涉及非法医疗行为。”
“现在？”他问。
“越快越好。”她说，“特别是有没有登记过新生儿转运。”
电话那头有纸张翻动声。“这种机构早就该注销了。为什么要查这个？”
“只是补完线索。”她说，“昨晚的事还没彻底结束。”
挂断后，她继续查看数据。行车路线图上，李守义的车辆轨迹多次经过城南老区，其中一条支线通往现已拆除的妇幼医院旧址。
她记下坐标。
车子进入市区，霓虹灯陆续亮起。街道湿滑，倒映着流动的车灯。她收起电脑，望向前方。
家里的灯是亮的。
到楼下时，雨已变小。她下车没走电梯，选择楼梯上楼。每一步都轻而稳。拐角处，听见婴儿房传来轻微哭声。
她加快脚步。
推开门，霍沉渊正抱着其中一个孩子轻晃，另一张床上的小家伙睁着眼睛，小腿踢腾着毯子。听到门响，两个孩子同时转头。
大的那个咧嘴笑了，伸手要抱。
她走过去，接过孩子。体温透过衣服传来，带着奶香和暖意。小家伙抓住她一缕头发，咯咯地笑。
“你回来晚了。”霍沉渊说。
“有事要查完。”她答。
他看了她一眼，没再问。接过另一个孩子，轻轻放回床里。
她解开风衣，从胸口取出勋章，放在床头柜上。金属面朝下，鸟形图案贴着木面。
“以后别带这东西回来。”他说。
“为什么？”
“她们会咬。”他指了指刚被哄睡的那个，嘴角微扬，“上次把你的U盘当磨牙棒啃了半小时。”
她愣了一下。“那是加密存储设备。”
“我知道。”他低声说，“所以我换了新的给你。”
她看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站在婴儿床边，看着两个孩子呼吸均匀地入睡。房间里只有温控器偶尔滴答作响。
她伸手替小的那个拉了拉被角。指尖碰到孩子手腕皮肤，那里有一道极淡的印记，颜色浅得几乎看不见。
和她右腕的胎记位置一样。
霍沉渊也注意到了。他没出声，只轻轻碰了下她手背。
她收回手，转身去挂风衣。
手机在这时响起。技术组回复：“车牌归属一辆报废车，但GPS追踪显示，今早曾出现在城东一处私人仓库附近。地址已定位。”
她盯着屏幕，没动。
霍沉渊走过来，看了一眼信息。“要去？”
“还不确定。”她说，“先确认里面有没有人进出记录。”
他点头。“明早我让人调周边监控。”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回头看向婴儿床。两个孩子睡得很沉，小手松开了刚才抓着的耳机线。
她走过去，捡起耳机，塞进抽屉最底层，然后拉上抽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