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还亮着,沈星遥把粥碗放进水槽,指尖在桌沿停了一瞬。她转身走向卧室,脚步很轻。两个孩子睡得深,小脸贴在枕头边,呼吸均匀。她蹲下身,替她们掖了被角,又检查了一遍窗户是否锁好。
回到书房,她关上门,拉开抽屉取出微型电脑。屏幕亮起的光映在她脸上,没有多余动作,她输入一串加密代码。几秒后,一条新信息弹出:“紧急任务启动,需即刻响应。目标:跨国反恐情报协同。行动代号:星链。”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手指在确认键上停顿片刻,按下“接受”。
窗外天色未明,城市安静。她合上设备,起身走到衣柜前,拿出黑色皮衣。衣领内侧缝着一层防弹纤维,袖口藏着可拆卸的数据线。她将银针盒扣进内袋,另一侧放好微型电脑。右腕的胎记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像一道旧伤痕,也像一个标记。
她走出房间时,霍沉渊正站在客厅中央,手里端着一杯水。他没睡,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夹上的蓝宝石闪了一下。
“你要走?”他问。
她点头,“任务来了。”
他走近一步,“这次是什么级别?”
“S级,跨境联动。”她说,“组织点了我的名字,不能推。”
他沉默几秒,视线落在她胸前的星形银饰上。“上次这种任务,你消失了七个月。”
“这次不一样。”她说,“我会保持通讯。”
“你知道我不是担心通讯。”他的声音低了些,“我知道你有能力完成任何任务。但我也知道,每一次出发,都可能不是回来。”
她抬眼看他,“那你希望我留下?”
“我希望你安全。”他说,“但我更希望你做你自己。”
她嘴角动了一下,没有笑,但眼神松了些。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温热。她没有抽开。
“等我回来。”她说。
“我一直都在。”他回答。
他们站在玄关前,谁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转身打开门。冷风灌进来,吹动她的长发。楼下车库里,一辆黑色越野车已经发动,车灯亮着,映出前方一小段路面。
她走下楼梯,脚步稳定。车门打开,司机戴着帽子,没说话,只对她点了点头。她坐进副驾驶,关上车门。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穿过小区大门,汇入清晨的第一波车流。街道两旁的店铺还没开门,路灯一盏接一盏熄灭。天空由暗转灰,远处高楼的轮廓逐渐清晰。
她靠在座椅上,闭眼几分钟,再睁开时目光已变得锐利。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加密频道,发送第一条定位信号。系统回传提示:三小时后抵达集结点,代号“渡鸦”将在中途接应。
她把手机收好,望向前方。道路笔直,车辆稀少。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带着一点凉意。
她摸了摸耳垂上的星形银饰,确认它还在。
三个小时后,飞机起飞。跑道灯一排排亮起,引擎声渐强。她坐在靠窗位置,窗外是机场塔台和货运区。舱门关闭前,一名地勤人员递来一个密封箱,标签写着“医疗样本”,实际是改装过的武器组件。
她签收,箱子放在脚边。
飞机升空,城市缩成一片光斑。她解开安全带,从包里取出任务手册,翻开第一页。纸页上印着一段话:“本次行动由三方联合授权,执行人仅限‘星遥’一人进入核心区域。所有外部支援不得越界。”
她看完,合上手册,塞进座椅背后的袋子里。
飞行途中,她睡了四十分钟。醒来后喝了杯水,吃了半块能量棒。空姐过来收拾托盘时,她注意到对方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浅色痕迹,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
她没多想,只是记下了这个细节。
降落时天气阴沉,机场外围有警车巡逻。舷梯放下后,两名穿制服的男人等在下方,胸前别着星形徽章。他们没靠近,只是远远站着,直到司机下车交涉了几句,才挥手放行。
她提着箱子走下飞机,地面湿滑,昨夜下过雨。一辆无标识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不远处,车窗贴膜很深。
她上车,车内坐着一个男人,侧脸对着她,手里拿着平板。
“你是‘渡鸦’?”她问。
男人抬头,摘下墨镜,“等你很久了,星遥。”
她没回应,只是把箱子放在中间。
“东西都齐了?”他问。
“差一组密钥。”她说,“你们准备好了?”
“在下一个中转站交接。”他说,“但有个问题——原定路线被封锁,我们必须改道。”
“为什么?”
“边境检查升级了。”他说,“有人提前泄露了行动时间。”
她看着他,“你们内部有问题。”
“不排除。”他说,“所以现在只能信你一个人。”
她点头,“那就按我的节奏来。”
车子启动,驶离机场。道路两旁是荒地和铁丝网,远处有高压电塔。天色越来越暗,云层压得很低。
她靠在座椅上,右手搭在箱子把手处。车内空调嗡嗡响,温度偏低。
过了半小时,前方出现一座桥。桥面狭窄,两侧没有护栏。司机减速,准备通过。
就在车轮压上桥面的瞬间,她突然抬手,“停车。”
司机踩下刹车。
她盯着前方桥面,低声说:“桥墩有移动痕迹。”
“什么?”渡鸦问。
她打开车窗,探身出去看了一眼,“下面的支撑结构被动过。承重点偏移了至少二十厘米。”
渡鸦立刻拿起对讲机,“通知后方,路线变更,启用备用通道。”
司机调转车头,刚退到桥头,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他们回头看去,桥体中部突然下沉,水泥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几秒后,整座桥塌了下去,砸进河里。
车内一片静默。
她收回视线,重新坐好,“下次,别让我发现第二次。”
渡鸦看着她,“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从轮胎压上去的感觉。”她说,“震动频率不对。”
他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车子继续前行,转入一条山间小路。路况变差,颠簸加剧。她一直保持清醒,每隔十分钟检查一次手表上的定位信号。
两个小时后,接近边境小镇。街道狭窄,房屋低矮,行人稀少。他们在一家修车铺前停下。
“到了。”渡鸦说,“密钥在里面。”
她下车,拎着箱子走进铺子。店里堆满废旧零件,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味。柜台后站着一个老人,戴着老花镜,正在翻账本。
她走过去,把箱子放在柜台上。
老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你比预计晚了四十七分钟。”
“路上出了点状况。”她说。
老人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推到她面前。
她拿起U盘,插入微型电脑。屏幕亮起,显示一行字:“验证通过。密钥加载完成。”
她拔下U盘,收进口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摩托车声。两辆车停在门口,车上的人戴着头盔,没下车,只是静静等着。
她合上电脑,看向老人。
老人叹了口气,“他们不是冲你来的。但他们一旦动手,就不会留活口。”
她把箱子背到肩上,走向门口。
门外,两个骑手依然不动。
她站在门前台阶上,右手伸进外套内袋,握住了银针盒的开关。
其中一名骑手慢慢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他看着她,开口说:“我们只想知道——你还记得三年前,在K城救过一个孩子吗?”
沈星遥的眼神微微一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在K城执行秘密任务时,她确实从一场爆炸中救出一个躲在废墟里的孩子。当时她只留下了一个银针吊坠作为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