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驶出高架，手机震动了一下。沈星遥瞥了眼副驾上的设备，屏幕显示一条新消息：“战队训练室发生争执，队员情绪失控。”她手指在方向盘上停了两秒，调转方向，朝城西的基地开去。
天已经黑透，街边店铺亮着灯。她把车停在后巷，下车时拉了下皮衣领口。训练楼顶层还亮着光，隐约传来说话声，音量越来越高。她没走正门，从侧梯上了三楼，站在训练室外的玻璃走廊里。
里面五个人围在主屏前，声音一个压过一个。输出位选手把耳机摔在桌上，“每次团战都等你们，结果呢？视野没做，技能交早，我三杀被断两次！”辅助立刻站起来，“你冲得比谁都快，死了怪谁？”另一人冷笑，“别装了，数据摆在这儿，你KDA全队最低。”
沈星遥推开门。
所有人愣住。争吵戛然而止。她走进来，摘下墨镜，放在控制台边上。背包一放，发出轻微响动。
“你们吵这么大声，”她说，“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内部已经乱了？”
没人说话。
她走到主控台前，打开记录回放。屏幕上跳出最近一场训练赛的数据流。她点进第三波团战，画面定格在河道入口。
“看这里。”她指着屏幕，“输出位在队友没跟上的情况下提前突进，距离敌方草丛还有七米就交了闪现。这时候辅助还在清兵线，打野刚从野区出来。你指望他们瞬移过去救你？”
被点名的选手低头盯着自己的键盘。
她继续回放，“再看第二波，中路被抓，辅助第一时间撤退并报点，但打野没回应，射手还在拆塔。是谁不沟通？”
她关掉回放，转向白板，拿起笔写下三个字：信任、节奏、牺牲。
“电竞不是一个人的游戏。你们现在争谁该背锅，不如想想怎么一起赢。当年我组建这支战队，选你们进来，是因为你们有配合的潜力。不是看谁杀得多。”
她转身看着每个人，“我知道最近压力大。但我离开这段时间，你们打得越来越散。问题不在战术，在人心。”
有人小声说：“你都不在，怎么知道我们的问题？”
她没生气，“我确实在执行别的任务。但每场比赛我都看了回放。你们每一次失误，我都记着。”她抬手摸了下右腕，那里有一道浅色印记，“我在街头靠打游戏活下来的时候，明白一件事——独狼活不久。能走到最后的，永远是团队。”
房间里安静下来。
她走到房间角落，关掉监控系统，摘下耳机，“今天不训练战术，也不分位置。我们打一把自定义，五打五，随机英雄，自由发挥。输的人，请大家吃宵夜。”
没人动。
她已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插上键盘，戴上耳机，“还是说，你们连试都不敢试？”
几秒后，有人坐下。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最后五个人都坐到了电脑前。
加载界面跳出来，她选了个刺客英雄。其他人也开始选择。进入游戏后，她没指挥，也没发信号，只是跟着队友推进。
第一波团战发生在中路。对方三人包夹射手，她从侧翼切入，一套技能带走对面输出。但自己也被控住，血条见底。
“撤！”她喊了一声。
打野立刻过来掩护，抗下一记大招。辅助及时给盾，帮她拖出技能范围。四个人抱团反打，完成三换二。
打完团，她在公频打字：“刚才那波，打野抗得及时，辅助盾给得准。下次注意视野，别被绕后。”
语音频道里，有人回：“明白。”
接下来几波节奏明显变稳。不再有人单带，也不再有人抢头。一次龙坑争夺，她故意卖自己引诱对手开团，队友抓住机会从后方切入，一波清场。
比赛结束，系统显示胜利。
她摘下耳机，“今晚加练两小时，状态不错，但配合还能更好。”
没人反对。
有人站起来伸懒腰，“队长，宵夜你请吧？”
她看了眼时间，“行。但吃完回来继续练。”
众人笑出声。气氛彻底松了下来。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百叶帘。城市灯火铺展在远处，车流像一条发光的河。她掏出手机，点开加密通讯，回复组织的消息：“国内事务已处理，随时可出发。”
刚发完，身后传来脚步声。队长助理跑进来，“沈姐，刚收到通知，下个月的联赛资格赛提前了，主办方说临时调整档期。”
她回头，“什么时候？”
“二十号。”
她点头，“通知所有人，从明天开始每天加训三小时。目标不是出线，是碾压。”
助理应声跑出去。
她重新戴上耳机，回到座位，“刚才那把打得不错。但别忘了，真正的比赛不会给我们犯错的机会。再来一把，这次我当指挥。”
队员们陆续归位。
她调出战术地图，开始布置站位。主屏上，红蓝双方的标记在沙盘上移动。她一条条下达指令，语速平稳，没有多余的话。
“中路压线时，打野从河道右侧绕后。辅助跟射手，不要脱节。一旦发现敌方打野消失，立刻缩塔。”
“如果对方强开龙，不要硬抢。放掉，等他们技能交完再打反击。”
“记住，我们不怕输一场比赛。怕的是输掉信心。”
她说完，抬头看所有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开始。”
游戏加载。屏幕中央出现倒计时。
3……
2……
1……
她按下确认键，角色出现在出生点。耳机里传来队友的报点声。
她轻声说：“跟紧我。”
车子停在基地楼下，司机等在驾驶座。沈星遥提着包走出来，回头看了眼三楼的灯光。战队的旗帜挂在窗边，在夜风里轻轻晃动。
她上车，关上门：“去机场。”
司机启动车辆。后视镜里，那面旗帜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拐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