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遥的手从床沿收回，指尖轻轻碰了地毯。她动了动手指，确认力气在慢慢回来。窗外天色已经亮透，院子里的树影清晰地印在墙上。
她坐起身，动作比昨天稳了些。霍沉渊站在主卧门口，正在扣西装袖口的纽扣。他听见动静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下地穿鞋，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腕，“我来。”
他停了一下，点头，松开了另一只袖扣。
儿童房传来细微的翻身声，接着是哼唧。她推开门，两个孩子都睁开了眼，一个扭着身子要坐起来，另一个已经开始小声哭。
她抱起哭的那个，霍沉渊已经伸手把另一个捞了起来。两人背靠背站着，轻轻拍着孩子的背。节奏不知不觉就合上了。
孩子嘴里还沾着昨晚的奶渍，她低头看见，嘴角扬了一下。
喂完奶，他们并排坐在沙发边。阳光照进来，落在孩子脸上。她的手伸过去，盖在他放在扶手上的手上。他反手握住，没用力，但没有松开。
电梯上升时，金属门映出三个人的影子。她看着那倒影，想起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她蹲在桥洞底下，雨水顺着石缝滴下来，她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现在她站在这里，怀里抱着孩子，身边是他。
顶层风大。霍沉渊推着婴儿车走出来，她解开外套，把两个孩子一起抱进怀里。落地窗前能看到整座城市的灯火，远处的高架桥上车流不断，灯光连成线。
她站定，没再往前走。
“流浪的时候，”她说，“我就想，要是有个家就好了。”
他没回答，手臂收紧，把她和孩子一起圈在身侧。
她转过头，吻住他。嘴唇碰到的瞬间，心跳快了一拍。这个动作她做过很多次，但这一次不一样。她不再是为了完成任务伪装亲近，也不是为了掩饰情绪勉强自己。
她是想亲他。
分开后，她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现在我有家了，还有个爱我的混蛋。”
他低笑一声，额头抵住她的额角，很久没说话。
风吹起来，一片花瓣从外面飘进来。是白色的，形状像星星。它掠过婴儿车的边缘，在空中转了个圈，朝着城市的方向飞远了。
她望着那片花瓣，直到看不见。
第二天清晨，医院走廊尽头的灯亮着。值班护士走过拐角，发现候诊区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黑衣的女人。她低着头，手里握着一支银针枪。旁边放着一个打开的微型电脑，屏幕闪着蓝光。
女人抬起头，右腕上的胎记在灯光下隐约可见。她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三分。
她合上电脑，站起身，朝住院部走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