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阿姆斯特郎星人，詹姆斯，请问你知道咖啡厅怎么走吗？地球上的这种特色饮料在我们那很有名，这次我也想带点土特产回去。”
“詹姆斯，我说你跟这可怜的家伙废什么话，这家伙跟咱们的语言都不通，真以为全宇宙都说阿姆斯特朗星话啊，再说这地球人现在脑子估计也快成一团浆糊了吧，赶紧打扫完战场回家了”。
“也是，不过老大你忘了今天我们打倒的家伙可是全宇宙赫赫有名的语言混乱害虫怪兽“欧姆噶”的母体”詹姆斯咧了咧大嘴嘿嘿一笑随既将手中的一颗白色虫卵碾碎放进了眼前，啊吧啊吧流口水的'地球人'嘴里。
大概一刻钟之后
“呕——咳咳…啊啊啊！！”
克姆感觉自己像个被用坏了的破风箱，每一次干呕都牵扯着五脏六腑，试图把那股盘踞在口腔、直冲天灵盖的腥臭给驱逐出去。这味道太霸道了，不仅仅是味觉和嗅觉的灾难，更像是一种物理层面的攻击，一股粘稠、阴冷的精神力量顺着他的食道和鼻腔一路向上，蛮横地搅动着他的脑髓。
“我…我他妈这是怎么了？！！”他嘶哑地低吼，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视线模糊地扫过四周——断裂的钢筋从水泥块里狰狞地刺出，烧焦的汽车残骸还在冒着缕缕黑烟，更远处是原本该是写字楼、现在却只剩半截骨架的建筑。记忆的最后一幕，是今天早上，他叼着快迟到的面包片冲出公寓楼，好像听到背后有人用尖锐的声音喊他名字，他下意识回头，只瞥见一个老鼠大小、闪烁着油腻黑光的虫子，对着他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咯咯”怪笑，再然后…就他妈是一片空白，直到被这泼天的臭味给熏“醒”。
“詹姆斯，那小子醒过来了。”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响起，像是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收到！老大。”另一个洪亮得多、带着点玩世不恭腔调的声音回应。
克姆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蹲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蓝色皮肤的大个子。不是那种文艺作品里优雅的阿凡达蓝，而是更接近深海某种发光菌类的、带着点荧光的靛蓝色。他身材极其魁梧，穿着一身看起来就科技感十足、但沾满了不明污渍和几道新鲜划痕的暗色作战服。一张大脸上，咧开的嘴里是两排雪白得晃眼、看起来能轻易咬断钢筋的牙齿，正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看乐子的坏笑看着他。
“嘿！朋友！现在感觉怎么样？”蓝色大个子——詹姆斯，用他那打雷般的声音问道，还伸出蒲扇大的、戴着露指战术手套的手，重重拍在克姆的肩膀上。
这一巴掌差点把克姆刚凝聚起来的一点魂儿又拍散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感觉锁骨都要断了。但就在这剧痛和恶心交织的混沌中，一种更令他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听懂了！不是通过某种猜测或直觉，而是清晰地理解了这外星语言的含义！更恐怖的是，他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挤出的回应，竟然也是一种他从未学过、却流畅无比的古怪语言，带着他自己都陌生的腔调：
“清…清爽个屁！我天灵盖都快被这臭味顶飞了！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话一出口，克姆自己先僵住了。他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喉咙，像是里面住了个陌生人。
旁边，那个被称为“老大”的外星人走了过来。他比詹姆斯稍矮一些，但身形更加精悍流畅，通体覆盖着一种类似磨砂哑光金属的皮肤，在废墟间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他的面部线条硬朗，几乎没有表情，一双眼睛像是两颗精密校准过的光学传感器，此刻正毫无感情地扫描着克姆。
“翻译卵生效了。副作用是强烈的精神污染和生理不适，效果是让你能理解并说出宇宙中百分之七十以上主流智慧种族的语言。”金属老大的声音平铺直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实验报告，“詹姆斯，别在无关紧要的环节浪费能量循环。战场初步清理完毕，该进行目标检索了。”
“是，是，老大。你这人就是太严肃，一点探索精神都没有。”詹姆斯嘟囔着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将那张笑嘻嘻的脸对准克姆，“你看，我们帮你解决了那只‘欧姆噶’——全宇宙赫赫有名的语言混乱害虫怪兽的母体，这玩意儿专门把智慧生物的精神力当零食吃，吃完了就留下个只会‘阿巴阿巴’流口水的空壳。我们呢，不仅救了你，还顺便给你脑子里塞了个‘宇宙语速成班’。”
他伸出两根粗壮的手指，比划着：“作为回报，告诉我们，这附近，最好的咖啡厅在哪儿？要那种…嗯…有‘灵魂’的！能代表你们地球特色的！”他强调“灵魂”这个词时，语气夸张，仿佛在谈论某种稀有矿产。
咖啡厅？灵魂？克姆的脑子还在因为“语言混乱害虫”、“翻译卵”、“宇宙语”这些信息过载而嗡嗡作响，但“咖啡厅”这三个字和他身为社畜的本能，让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一根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了街道尽头。那里，一块红白相间的招牌歪斜地挂着，但霓虹灯管居然奇迹般地还亮着几个字母——“老兵咖啡”。
“那…那家…老板脾气跟炸药似的…但豆子…是现磨的…”克姆哆哆嗦嗦地，用那陌生的宇宙通用语说道。
“哈！有品位的选择！”詹姆斯猛地一拍自己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老大！我就说这破星球虽然原始，但肯定有点压箱底的好东西！”
金属老大顺着克姆指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块招牌，金属头颅微不可查地点动了一下。随即，他那双光学传感器般的眼睛再次聚焦到克姆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接审视他的骨骼和灵魂。
“地球人，克姆。”他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名字，虽然克姆不记得自己告诉过他。“你运气不错，欧姆噶的次级精神波没把你的脑子彻底搅成浆糊。现在，你拥有了在宇宙酒吧里点单不被嘲笑的基本资格。”他的话语冰冷而残酷，“但是，记住，光是会说话，在这片黑暗丛林里，连开胃菜都算不上，顶多是食物临死前的哀鸣。”
说完，他不再多看克姆一眼，转身，迈着精准如同尺子量过的步伐，走向“老兵咖啡”的方向。詹姆斯嘿嘿一笑，冲克姆挤了挤眼（如果他那个部位算眼睛的话），也快步跟了上去。
克姆呆呆地坐在冰冷的、满是碎石的地面上，嘴里那股仿佛融合了腐烂鱼内脏和锈蚀金属的恶臭还在顽固地盘踞着。但此刻，一种更庞大、更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了上来，瞬间冲散了那点生理上的不适。他看着那两个外星人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尤其是詹姆斯那兴高采烈、仿佛真是来旅游采购的背影，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真实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毒笋，猛地钻透了他过去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所有世界观：
宇宙……他妈的根本不是星空图册里那么浪漫。而“战斗”，对于这些家伙来说，难道真的就像呼吸喝水一样平常，甚至……是种享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