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幽灵初啼
团队成立后的两天，克姆没有急着报名参赛。他将自己关在那个狭小的格子间里，靠着营养膏和过滤水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能量摄入，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备战之中。
他的金属片刻录得密密麻麻。不仅仅是关于潜在对手的情报，还包括团队战的各种规则细节、不同场地的环境特点、甚至是一些常见战术套路的破解思路。他将这些信息反复梳理、记忆，试图在脑海中预演各种可能的情况。
同时，他也在观察和了解自己的队友。
巨石很好理解。他的防御是团队毋庸置疑的基石。克姆需要做的，就是确保这面盾牌能出现在最正确的位置，抵挡最致命的攻击。他尝试与巨石沟通，发现他虽然沉默，但指令理解能力并不差，只是需要清晰、简洁的命令。克姆开始练习如何用最少的词语，在嘈杂混乱的战场上让巨石明白自己的意图。
吱吱则复杂得多。他的“工具包”里到底有什么，克姆并不完全清楚。鼠人似乎很享受这种神秘感，总是眨巴着小眼睛，发出意义不明的吱吱声。克姆没有强求，他只是告诉吱吱团队战的大致思路——巨石吸引火力，自己寻找弱点，而吱吱需要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为他和巨石创造机会。他鼓励吱吱充分利用场地环境，并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场地设施和潜在陷阱位置的信息都分享给了他。
磨合是粗糙的，甚至有些笨拙。三人之间几乎没有言语交流，全靠克姆的单向指令和彼此间生涩的默契。但一种奇异的信任感，正在这沉默的筹备中悄然滋生。
第三天，克姆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点数的压力，以及验证团队的迫切，让他走向了团队战的报名点。
“队伍名称？”负责登记的复眼生物头也不抬。
克姆愣了一下，他还没想过这个。看着光屏上等待输入的空白栏，他脑海中闪过自己在这片钢铁丛林中的生存方式——隐匿于信息之影，出其不意。
“幽灵。”他说道。
“成员？”
克姆报上了自己、巨石和吱吱的编号。
复眼生物快速录入，然后扔过来三份能量契约。“签了。第一场，两小时后，七号场地。对手，‘利刃小队’。”
利刃小队。克姆心中一动，立刻调取相关信息。一个在低级团队战中颇有名气的队伍，两名擅长快攻的突击手，配备能量刃，一名负责远程骚扰和精准射击的射手。以进攻迅猛、配合默契著称。
“他们的突击手习惯交叉掩护，左边的攻击时右边的策应，反之亦然。射手习惯在右侧高台寻找机会。”克姆迅速将情报分享给队友，“巨石，你的任务是挡住第一波冲击，无论他们从哪个方向来，顶住！吱吱，想办法限制那个射手，别让他舒服地瞄准。我来找出他们的破绽。”
巨石沉闷地“嗯”了一声。吱吱则兴奋地搓了搓手，小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两小时的等待格外漫长。克姆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胃部微微抽搐。他看了一眼巨石，对方依旧如同真正的岩石般沉默，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生死搏杀，而是一次普通的散步。吱吱则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又去哪里捣鼓他的“惊喜”了。
终于，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幽灵小队，利刃小队，入场！”
闸门升起，震耳欲聋的喧嚣和刺目的光线一同涌来。七号场地比单人角斗场大了数倍，地面是粗糙的金属网格，周围散布着一些低矮的金属掩体和一根根支撑顶棚的粗大管道。对面，利刃小队的三名成员已经就位，两名突击手挥舞着嗡嗡作响的能量刃，眼神锐利，射手则敏捷地攀上了场地右侧的一处高台，架起了长管能量枪。
“准备！”裁判的电子音毫无感情。
克姆深吸一口气，站定在巨石身后稍侧的位置。巨石如同一堵真正的城墙，挡在了最前方。吱吱则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在场地边缘的阴影里。
“开始！”
利刃小队果然名不虚传，两名突击手如同离弦之箭，一左一右，带着残影冲向巨石，能量刃划出致命的弧光。他们的配合极其娴熟，攻击节奏交错，封死了巨石所有闪避的空间。
“顶住！”克姆低吼。
巨石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不闪不避，岩石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全身肌肉（如果岩石也算肌肉的话）瞬间绷紧！
“锵！锵！”
两道能量刃几乎同时斩在巨石的手臂上，爆发出刺眼的火花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巨石庞大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脚下金属网格发出呻吟，但他一步未退！那足以切开普通合金的能量刃，竟然只在她的岩石皮肤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白痕！
两名突击手显然没料到对方的防御如此变态，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在这瞬间，克姆动了！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捕捉到了左边那名突击手因为震惊而露出的微小破绽——他的能量刃回收慢了零点几秒，护体能量出现了一丝不稳定的波动。
“左肋！能量节点！”克姆的声音短促而清晰。
巨石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快！他几乎在克姆话音刚落的瞬间，左臂猛地向外一格，荡开右边突击手的后续攻击，右拳则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直捣左侧突击手因为攻击动作而暴露出的左肋区域！那里正是这种制式能量刃作战服的一个相对薄弱点！
“砰！”
沉重的闷响。左侧突击手如遭重击，整个人被打得离地倒飞出去，能量刃脱手，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一时竟无法爬起。
右侧突击手又惊又怒，试图救援同伴，但巨石已经转过身，那堵令人绝望的墙壁再次横亘在他面前。
与此同时，高台上的射手也遇到了麻烦。他刚锁定克姆的身影，准备扣动扳机，脚下突然“噗”地一声，爆开一团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黑色烟雾，瞬间遮蔽了他的视线！
“咳咳！”射手被呛得连连咳嗽，视野里一片模糊，根本无法瞄准。
是吱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高台下方，用自制的烟雾弹干扰了射手。
战场局势瞬间逆转！利刃小队失去了一名突击手，射手被废，剩下的一名突击手独木难支，在巨石稳如泰山的防御和克姆不时精准指向其能量运转薄弱点的骚扰下，很快也左支右绌。
“认输！我们认输！”仅存的突击手看着倒地不起的同伴和依旧被烟雾困扰的射手，不甘地嘶吼道。
裁判的能量鞭响起，宣布比赛结束。
“胜者，幽灵小队！”
看台上响起一阵夹杂着惊讶和议论的嘈杂声。这支名不见经传、组合怪异的新队伍，竟然如此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老牌的利刃小队？
克姆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巨石，对方岩石皮肤上除了那两道白痕，毫发无伤。吱吱也从阴影里钻了出来，小脸上带着得意的神色。
工作人员上前，为三人划拨点数。团队战的奖励远比单人战丰厚，分摊到每个人头上，也抵得上克姆之前好几场单人比赛的收益。
走出场地，感受着身份牌里增加的实实在在的点数，看着身旁沉默可靠的巨石和机灵狡黠的吱吱，克姆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不再是孤独的挣扎，不再是纯粹的侥幸。这是计划、情报、信任与力量结合带来的胜利。
“幽灵小队……”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不再只是一个临时拼凑的队伍，这是他在这残酷星域筑起的第一个立足点，是他未来道路的起点。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多的挑战还在后面，锈水帮的威胁也并未解除。但此刻，他站在这里，与同伴一起，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
活下去，并且更好地活下去，似乎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