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归途暗影
B-7区通道的震动逐渐平息，只留下远处被封死入口处传来的零星金属扭曲声。空气中弥漫着尘埃和能量过载后的焦糊味，比他们进来时更加浓烈。三人都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防护服上沾满了污渍和刮痕，粗重的喘息在头盔内回荡。
“活……活下来了吱……”吱吱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他小心地检查着自己那个再次瘪下去的工具包，小脸上满是心疼，“亏大了吱，材料都快用光了吱……”
巨石沉默地检查着盾牌上新增的几道深刻划痕和灼痕，那是潜行者能量短刃留下的。他岩石般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但沉重的呼吸显示他的消耗同样巨大。
克姆的状况最糟。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头盔已经摘下，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大脑仿佛被一柄重锤反复敲击，阵阵抽痛不已。数据核心灌输的庞大信息流虽然不再如最初那般狂暴，但依旧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堵塞着他的思维。一些破碎的画面——扭曲的星图、燃烧的星球、巨大的阴影——不受控制地闪过。更清晰的是那股冰冷的警告意味，以及最后定格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存在。
“克姆？”巨石轰隆的声音带着一丝询问。
“我……没事。”克姆深吸几口污浊的空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看了一眼被巨石放在身旁、依旧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数据核心。这东西触手冰凉，由无数细密光丝构成的结构在脱离基座后似乎稳定了下来，但其中蕴含的信息和能量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那些穿隐身衣的家伙是谁吱？”吱吱后怕地问道，“他们好像不是冲着数据核心来的，是想干掉我们吱！”
克姆摇了摇头，头痛让他难以深入思考。“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锈水帮那种层次的角色。”那些潜行者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行动目标明确，更像是某个专业组织的人。他们出现在那里，是巧合？还是任务发布者安排的灭口？抑或是……同样被数据核心吸引而来的另一股势力？
他想起其中一个潜行者领头者撤退时使用的陌生语言，他本能地试图去“理解”，但除了感受到语言中蕴含的冰冷和决绝外，无法解析具体含义。这种理解力的边界，让他对自己的新能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它并非万能，尤其对于加密或过于陌生的信息。
“此地不宜久留。”克姆挣扎着站起身，身体还有些发软，“拿到东西了，先离开B-7区再说。”
他将数据核心小心地抱起，这东西比看起来要沉，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三人重新戴上头盔，沿着来路返回。相比进来时的警惕探索，归途多了几分仓促和凝重。通道似乎比来时更加破败和阴森，每一次细微的声响都让神经紧绷。
一路上，克姆尝试着主动去运用那种对能量的感知。他发现，在精神集中时，他确实能更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环境中游离的能量流动，比如远处仍在泄露的能源管道，或者某些角落残留的微弱防御能量场。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吱吱工具包里那些零件散发的不同能量特征，以及巨石体内那沉稳如大地般的能量脉络。但这种感知非常消耗精神，尤其是在他头脑依旧不适的情况下，维持不了多久就会感到疲惫。
“这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克姆心中疑惑重重。是因为“翻译卵”的副作用？还是与之前接触的“虚空低语”晶体有关？或者是这次数据核心的强行灌输激活了什么？詹姆斯和金属老大知道他会变成这样吗？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有惊无险地穿过B-7区错综复杂的通道，当他们终于回到相对熟悉、有零星灯光和巡逻机器人活动的区域时，三人才真正松了口气。脱下厚重的防护服，呼吸着虽然依旧污浊但至少熟悉的空气，恍如隔世。
他们没有直接回各自的格子间，而是来到了之前约定好的、一个位于中层区域相对偏僻的废弃仓库——这是他们用预付款临时租下的一个安全点，用来处理一些不便公开的事情。
仓库里堆满了废弃的货箱和机械零件，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克姆将数据核心放在一个相对干净的金属桌上，那幽幽的蓝光在昏暗的仓库里格外醒目。
“现在怎么办吱？”吱吱看着数据核心，既好奇又畏惧，“这东西……感觉好危险吱。那些穿隐身衣的会不会追来吱？”
“任务要求是交付数据核心。”克姆揉着依旧发胀的太阳穴，“按照加密频道联系发布者，约定交付地点和方式。拿到尾款，我们立刻离开磨砺星域中心区域，避避风头。”
他隐隐觉得，这东西是个烫手山芋。不仅可能引来潜行者背后的势力，甚至可能牵扯到数据核心本身蕴含的秘密所指向的更大危险。
“需要，强化。”巨石突然开口，指了指自己和克姆，又指了指吱吱的工具包。意思很明显，他们需要提升实力，无论是自身还是装备。
克姆点头同意。这次探索暴露了他们的短板。面对真正精锐的敌人和超自然的威胁，他们现有的实力远远不够。尾款是一笔巨款，必须用在刀刃上。
就在这时，仓库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轻微的敲击声——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信号。
克姆示意巨石警戒，自己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是零件商阿卜，他脸上带着紧张和焦急。
克姆打开门，阿卜立刻闪了进来，迅速关上门。
“你们可算回来了！”阿卜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出事了！你们进去后不久，就有几波陌生面孔在打听你们和B-7区那个遗迹的事情！不是锈水帮的人，看起来来头不小！而且……我听说，‘虚空之影’最近在底层活动频繁，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克姆的心沉了下去。潜行者，还有虚空之影？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还有，”阿卜看了看桌上的数据核心，眼神一凛，“任务发布者……刚刚通过加密频道发来讯息，要求变更交付地点。”
“变更地点？去哪里？”
“黑市，‘盲眼’酒馆。”阿卜吐出这个名字，脸色更加难看，“那地方……是法外之地，什么肮脏交易都在那里进行，而且最近不太平。他们要求……只能你一个人去。”
一个人？克姆瞳孔微缩。这摆明了是个局。要么是任务发布者想黑吃黑，要么就是那里已经布好了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
仓库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数据核心在桌上静静旋转，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众人凝重的脸庞。
归途的终点，并非安全，而是更深、更危险的漩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