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盲眼陷阱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数据核心幽蓝的光芒在阿卜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他惊恐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
“一个人去‘盲眼’？这他妈就是送死吱！”吱吱第一个跳起来，小爪子激动地挥舞着，“绝对不能去吱！他们把数据核心抢走怎么办？把你干掉怎么办吱？”
巨石没有说话，但他向前迈了一步，沉重的身躯挡在克姆和数据核心之间，岩石般的面孔转向阿卜，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阿卜吓得连连摆手：“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传话的！‘盲眼’那地方……你们也知道，根本没规矩可言！最近那里乱得很，好几起黑吃黑，尸体都扔进废能炉了……”
克姆抬手，制止了吱吱的躁动和阿卜的絮叨。他盯着桌上那旋转的数据核心，大脑飞速运转，头痛似乎都被这紧迫的局面压了下去。
变更地点，指定“盲眼”，要求单人前往。这几乎是把“陷阱”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任务发布者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支付尾款，或者，发布任务的根本就是那些潜行者背后的势力，目的是为了引出他们，夺回数据核心并灭口。
但……不去吗？
尾款是一笔足以让他们改头换面的巨款，是快速提升实力的关键。而且，对方既然能找到阿卜传话，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躲，能躲多久？在磨砺星域，没有实力，躲藏只会是慢性死亡。
更重要的是，克姆有种直觉，数据核心牵扯的秘密，恐怕远不止一笔点数那么简单。那些潜行者，还有阿卜提到的“虚空之影”的活动，都像是一张正在收紧的网。被动等待，只会成为网中的鱼。
“去。”克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冷硬。
“克姆！你疯了吱？！”吱吱尖叫。
巨石也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但不是他们要求的方式。”克姆走到数据核心前，伸出手，再次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和内部流淌的庞大信息流。这一次，有了准备，信息流的冲击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其结构的复杂。“他们想要这个，但我们不能把真的给他们。”
他看向吱吱：“吱吱，你能不能做一个假的？不需要功能，只要能量 signature 和外观相似，能糊弄一下扫描设备就行。”
吱吱的小眼睛一下子亮了：“造假吱？这个吱吱擅长吱！给我材料和时间，做个以假乱真的外壳没问题吱！但核心的能量特征很难模仿吱，尤其是那种……古老的感觉吱。”
“不需要完全一样，只要在短时间内不被普通扫描仪识破就行。”克姆说道，“真的核心我们带走。”
他又看向巨石和吱吱：“我不会一个人去。你们在外面接应。‘盲眼’酒馆结构复杂，有很多通风管道和废弃通道。吱吱，你提前潜入，找到最佳接应位置。巨石，你在外围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必要时强攻接应。”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盲眼”那种地方，一旦被发现造假或接应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太危险了吱……”吱吱还是有些犹豫。
“留在原地，等别人找上门，更危险。”克姆冷静地分析，“这是我们唯一主动破局的机会。拿到尾款，或者至少搞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我们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巨石沉默了片刻，轰隆地开口：“可以。”他选择了信任克姆的判断。
吱吱看了看克姆，又看了看巨石，最终一咬牙：“好吧吱！造假的事情包在吱吱身上吱！给我弄点基础材料和一台能量雕刻仪来吱！”
阿卜见状，知道这事已经定了，连忙说道：“材料仪器我去弄！我知道哪里能搞到不记名的货！但……‘盲眼’那边，你们真要去的话，最好伪装一下。最近盯着那里的眼睛很多。”
计划定下，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阿卜去筹集材料和仪器。克姆则开始详细研究从数据核心里强行读取到的碎片信息，试图找出更多关于其来源和价值的线索，同时继续熟悉自己那还不稳定的能量感知能力。巨石开始保养武器和盾牌，为可能的冲突做准备。吱吱则一头扎进了阿卜弄来的材料和仪器中，开始了他最擅长的“造假”工作。
几天后，一个几乎与真品一模一样的“数据核心”出现在桌上。它同样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结构精细，甚至模拟了微弱的能量波动。除非用专业设备深入探测，否则很难一眼看出真假。
“完美吱！”吱吱得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小爪子叉着腰。
克姆拿起假核心，手感略轻，能量感觉也浮于表面，缺少真品那种内敛的深邃和冰冷。但用来欺骗一次交易，应该足够了。
他们仔细规划了行动细节。吱吱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通风管道提前潜入“盲眼”酒馆，熟悉环境，确定接应点和撤离路线。巨石则在外围区域待命，随时准备制造动静。
出发前，克姆做了一些简单的伪装，换了件不起眼的带兜帽的旧衣服，遮住了大半面容。他将假数据核心小心地包好，背在身后，真的那个则藏在仓库一个隐蔽的夹层里。
“保持通讯畅通。”克姆对巨石和已经潜入的吱吱（通过加密耳麦联系）说道，“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按计划撤离，不要管我。”
“小心。”巨石沉声道。
“放心吧吱，吱吱已经把退路摸清楚了吱！”耳麦里传来吱吱压低的声音。
克姆深吸一口气，推开仓库门，融入了外面昏暗、喧嚣而危险的街道，向着那个名为“盲眼”的陷阱走去。
“盲眼”酒馆位于磨砺星域一个连巡逻机器人都很少靠近的废弃装卸区。入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升降梯，需要特定的口令才能启动。克姆按照阿卜提供的口令，启动升降梯，在嘎吱作响的噪音中，沉入了地下。
升降梯门打开，一股混合了劣质酒精、汗臭、血腥和某种兴奋剂甜腻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由废弃货舱改造而成的空间，灯光昏暗，色彩斑斓的全息广告和霓虹招牌在烟雾中扭曲闪烁。形形色色的生物挤在粗糙的金属桌椅旁，或低声交易，或大声争吵，或醉醺醺地瘫倒在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赤裸裸的欲望和危险的气息。
克姆压低了兜帽，按照指示，穿过拥挤嘈杂的人群，走向酒馆最深处的一个隔离的卡座。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带着审视、贪婪和漠然。
卡座被一层模糊的能量帘遮挡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克姆在帘前停下。
“送货。”他压低声音说道。
能量帘波动了一下，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
克姆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卡座里面比外面安静得多，光线也更暗。只有桌子中央一盏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桌子对面，坐着三个人。
中间那个，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服装，面容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下巴坚硬的线条。他身后站着两人，身材高大，气息彪悍，眼神锐利如鹰，显然不是易与之辈。克姆的能量感知告诉他，这三个人身上的能量场都不弱，尤其是中间那个，能量内敛而稳定，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不是那些潜行者。克姆立刻做出了判断。这些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东西。”中间那人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克姆将背包放在桌上，缓缓推出那个仿造的数据核心。
其中一名护卫上前，拿起数据核心，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扫描仪，对着核心进行检测。蓝色的光波扫过核心表面。
克姆的心提了起来，手心微微出汗。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能量感知却悄然散开，注意着对方三人的任何细微能量波动和情绪变化。
扫描仪发出轻微的“嘀”声，屏幕亮起绿灯。
“能量特征符合，结构完整度95%以上，确认为目标物。”护卫汇报。
克姆心中稍稍一松。吱吱的手艺果然靠得住。
中间那人微微颔首。另一个护卫拿出一个便携式的点数终端，推到克姆面前。“尾款。”
克姆谨慎地拿起终端，确认上面的数字无误后，正准备完成转账——
突然，异变陡生！
酒馆外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是激烈的能量武器交火声和惊恐的尖叫！
“怎么回事？！”卡座内的护卫瞬间紧张起来，手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克姆心中也是一惊。是巨石开始行动了？不对，时间还没到！而且这动静太大了！
几乎是同时，克姆的能量感知捕捉到数道极其隐晦、却充满杀意的能量波动，正从不同的方向，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向这个卡座靠近！
是那些潜行者！他们果然来了！而且选择了这个最混乱的时机动手！
“有埋伏！”克姆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点数终端和数据核心（假的），对着耳麦低吼：“吱吱！计划有变！立刻接应！”
话音未落，卡座的能量帘被猛地撕开！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了进来，手中幽暗的能量短刃直取克姆和那三个交易者！
陷阱之中的陷阱！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