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星语与筹码
伊莎·星语的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克姆心中激起层层涟漪。B-7区，数据核心……她怎么会知道？考古学家？这个身份在这种地方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可信度——她身上那种干净而锐利的气质，确实与常见的亡命徒或情报贩子截然不同。
机库据点里，克姆、巨石和吱吱围坐在金属桌旁，那两枚昂贵的数据芯片和伊莎·星语的出现，让气氛有些凝重。
“独立考古学家？骗鬼呢吱！”吱吱第一个表示怀疑，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哪有考古学家跑到‘暗流’那种地方，还对我们的事情这么清楚吱？她肯定是哪边派来的探子吱！”
巨石沉默着，岩石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表示他也持怀疑态度。
克姆没有立刻下结论。他将两枚数据芯片插入读取器，快速浏览了里面的信息。
关于“幽魂”组织，信息确实不多，只确认了他们是一个跨星域的精英雇佣兵团体，行事诡秘，信誉……在雇主眼中良好，但在目标眼中无疑是噩梦。其背后似乎有某个强大势力的影子，但具体不详。
而关于那个神秘交易者，信息指向了“星环商会”——一个庞大的、业务遍布多个星系的商业联合体，以贸易、运输和高端科技产品闻名，明面上是守序中立的商业组织，但暗地里的勾当恐怕也不少。芯片里附带了一张模糊的侧脸影像，经过比对，确认是当时卡座里的那名首领，名为“维克多·斯特兰”，星环商会的高级理事之一。
“星环商会……他们为什么要数据核心？也是为了里面的上古知识？”克姆沉吟道。一个商业组织，对上古科技感兴趣倒不奇怪，但动用“幽魂”这样的力量，就显得有些过于激烈了。
“那个叫伊莎的女人，她说有共同的目标……”克姆回想起伊莎那双仿佛能洞悉秘密的紫眸，“她知道数据核心，而且似乎很确定在我们手上。要么她消息极其灵通，要么……她也有某种追踪数据核心的方法。”
“太危险了吱，”吱吱坚持道，“谁知道她是不是和‘幽魂’或者星环商会一伙的，故意来套我们的话吱！”
“或许。”克姆承认这种可能性，“但她主动现身，并提出‘合作’，说明我们手上有她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我们的筹码。”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光靠买来的这点不够。如果她真是一个考古学家，那么她对于上古文明和数据的了解，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看向巨石和吱吱：“我会单独去见她，约定一个我们可控的地点。你们在外围策应。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按备用计划撤离。”
尽管吱吱依旧嘟囔着表示担忧，巨石也用沉默表达了不赞同，但他们最终还是尊重了克姆的决定。在磨砺星域，有时候必要的冒险是不可避免的。
克姆通过伊莎留下的一个加密通讯码，发送了见面的邀请，地点定在了位于星域中层区与下层区交界处的一个半废弃的公共观景平台。这里视野相对开阔，人流复杂，既不容易被埋伏，也方便撤离。
当克姆提前抵达，靠在生锈的栏杆上，望着下方如同血管般错综复杂、灯光闪烁的星域结构时，伊莎·星语准时出现了。
她换了一身更方便行动的灰色旅行者装束，但依旧难掩其出众的气质。紫色的长发在星域各色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妙的光泽。她没有带随从，独自一人走来，步伐轻盈而稳定。
“很谨慎的地点选择。”伊莎在克姆身边站定，同样望向下方浩瀚而混乱的钢铁丛林，紫眸中倒映着万千灯火，“看来你的队友并不信任我。”
“在这种地方，信任是奢侈品。”克姆没有否认，目光平静地看向她，“星语小姐，直说吧，你想要什么？又能提供什么？”
伊莎转过头，正视着克姆，她的目光清澈而直接：“我想要数据核心里的知识。不是全部，我只需要其中关于‘星耀纪元’末期，一个名为‘守望者节点’的特定坐标和历史记录。”
星耀纪元？守望者节点？克姆心中一动，这些名词他从未听过，但似乎与数据核心里那些破碎的信息碎片隐隐对应。
“作为回报，”伊莎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们解读数据核心中你们感兴趣的部分，共享我所知的关于‘幽魂’和星环商会的情报。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助你们……‘隐藏’。”她微微凑近，声音压低，“星环商会的追踪技术很厉害，‘幽魂’更是如影随形。光靠你们自己，很难完全摆脱。而我，有办法干扰他们的追踪，为你们争取时间。”
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解读数据核心，获取关键情报，以及至关重要的“隐藏”手段。
“我如何相信你？”克姆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如何证明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你又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那个‘守望者节点’？”
伊莎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我不是他们的人。恰恰相反，我的家族……与星环商会有些宿怨。至于‘守望者节点’……”她犹豫了一下，紫眸中闪过一丝追忆和坚定，“那关系到一段被掩埋的历史，和一个……或许能改变某些局面的可能。具体的原因，请原谅我暂时无法告知，这涉及到我家族的秘密。”
她伸出手，掌心托着一枚小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菱形水晶：“这是‘迷雾水晶’，一种罕见的天然能量遮蔽物。将它带在身边，可以很大程度上屏蔽外界对数据核心能量特征的探测。这，算是我表达诚意的一部分。”
克姆能感觉到那枚水晶散发出的稳定而奇异的能量场，确实与他感知过的任何科技造物都不同。他接过水晶，触手温润。
“合作可以，”克姆权衡利弊，终于开口，“但数据核心不能离开我们的控制。你可以来我们的据点进行研究，在我们的人监视下。你需要的信息，在确认无害后，可以拷贝给你。”
伊莎对于克姆的谨慎并不意外，她点了点头：“很公平。那么，合作愉快，克姆先生。”她微微一笑，再次伸出了手。
这一次，克姆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有力，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纤细柔弱。
“合作愉快，星语小姐。”
就在双手交握的瞬间，克姆的能量感知似乎捕捉到伊莎体内深处，一股极其隐晦、却浩瀚如星海般的能量波动一闪而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这个自称考古学家的女人，绝不简单。
而他们的合作，究竟会引领幽灵小队走向何方？是摆脱困境的契机，还是卷入更大漩涡的开端？
克姆望着伊莎离去的背影，心中清楚，从这一刻起，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一个美丽而危险的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