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漩涡序曲
计划一旦确定，整个K-77机库便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械，开始高速运转。空气中弥漫着能量焊接的焦糊味、金属切割的尖锐声响，以及一种压抑的兴奋感。
伊莎的工作效率高得惊人。她利用那台水晶板和一些克姆看不懂的加密协议，编织了一条近乎完美的诱饵信息。信息通过几个看似毫不相干、位于星域不同层次的匿名节点散播出去，内容隐晦却足够引人遐想：一支名为“幽灵”的、近期在B-7区有所“收获”的小队，因不堪多方压力，将于三个标准日后，在“漩涡”空间站的“破碎酒杯”区域，与一位急于获取“特殊知识”的匿名买家进行一次性接触。信息中刻意模糊了数据核心的具体描述，但提到了“上古”、“观测站”、“关键数据”等关键词，足以让有心人浮想联翩。
“信息已经放出，按照预设的路径扩散。”伊莎结束操作，水晶板上的光芒黯淡下去，“‘幽魂’和星环商会的情报网络，最晚明天就会捕捉到这些信号。他们一定会核实，而我们所做的前期‘铺垫’——比如我们之前的探索记录和在盲眼酒馆的冲突——会让这条信息显得更加可信。”
克姆点了点头，伊莎在情报操作上的老练让他再次确认她绝非常人。他转向吱吱：“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吱吱从他的工作台下钻出来，小脸上沾着油污，却洋溢着创造者的兴奋。他献宝似的捧出几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几个像是废弃轴承的金属球，几片薄如蝉翼、可以贴在墙壁上的透明薄膜，还有几个伪装成普通垃圾的、带有微弱能量波动的方块。
“看好了吱！”吱吱拿起一个金属球，轻轻一按，扔到机库角落。金属球悄无声息地展开，伸出几只细小的机械足，迅速爬进阴影里消失不见。“微型移动侦察器，带基础光学迷彩和震动感应，能传回实时画面吱！”
他又拿起一片透明薄膜，贴在墙壁上，薄膜立刻变得与墙壁颜色一致，几乎无法察觉。“广域声波干扰膜，激活后能释放特定频率的噪音，干扰通讯和能量扫描吱！”
最后是那些垃圾方块。“高爆烟雾弹兼电磁脉冲发生器吱！遥控触发，能制造混乱和短暂瘫痪低级电子设备吱！够他们喝一壶的吱！”
看着这些功能各异、创意十足的“小发明”，连伊莎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许。巨石则默默拿起一个高爆烟雾弹，掂量了一下，似乎在想这东西砸出去的效果。
“干得好，吱吱。”克姆由衷赞道。这些装备将在“漩涡”那种复杂环境里起到关键作用。
接下来是撤离路线的规划。巨石已经将克姆搞来的“漩涡”空间站结构图记得滚瓜烂熟。那地方像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废弃飞船、空间站模块和小行星残骸强行拼接而成的迷宫，官方控制力极弱，各种势力割据。
“三条主要撤离路线。”巨石用粗大的手指在结构图上划过，声音轰隆，“一条通过废弃货运通道，通往外部码头，但可能被封锁。一条穿过‘锈蚀天堂’（一个著名的黑市和贫民区），环境复杂，便于隐藏，但容易卷入其他冲突。最后一条，利用维护管道网络，通往一个很少使用的紧急逃生舱发射井，风险在于管道可能年久失修或被占据。”
“优先考虑第三条。”克姆决定，“混乱中，越不常规的路线越安全。吱吱，你的侦察器重点侦查这条路线的情况。”
“明白吱！”
最后是装备检查。每个人的防护服、武器、能量护盾都反复测试，确保处于最佳状态。伊莎也检查了她那柄细长的佩剑和随身携带的几件小巧仪器。克姆注意到，她的佩剑剑柄上那颗蓝色晶体，在能量注入时会散发出微弱的、如同星辉般的光芒，显然不是凡品。
出发前夜，机库内异常安静。众人都各自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和休息。
克姆坐在数据核心的屏蔽容器旁，进行着每日的能量感知训练。经过这段时间的刻意练习和伊莎偶尔的指点（她似乎对能量感知也有所了解），他对这种能力的掌控熟练了不少。虽然还远达不到如臂指使的程度，但已经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围能量的细微变化，维持的时间也更长。他甚至尝试着将感知范围缩小，集中“扫描”某个特定目标，试图分析其内部能量结构，这在对敌时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伊莎坐在不远处，擦拭着她的佩剑，动作优雅而专注。紫色的长发在机库昏暗的灯光下如同流淌的星河。
“你对‘漩涡’很熟悉？”克姆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伊莎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去过几次。那里是很多……历史痕迹和禁忌知识的交汇点，对考古学家来说，是无法忽视的地方。”她的回答依旧带着那种保持距离的谨慎。
“星环商会，和你的家族，到底有什么宿怨？”克姆换了个问题，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憋了很久。
这一次，伊莎沉默了很久。就在克姆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缓缓抬起头，紫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深邃：“星环商会……他们追求的只是力量和利益。为了某些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摧毁古老的传承，抹去历史的真相。”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克姆从未听过的冰冷恨意，“我的家族，只是他们众多受害者之一。”
她没有再说更多，但克姆能感觉到那平静话语下隐藏的汹涌波涛。这让他对伊莎的动机，多了几分理解，也多了几分警惕——一个背负着家族仇恨的人，行事往往更加决绝。
第二天，标准时间清晨。一切准备就绪。
克姆看着整装待发的队友——沉稳如山的巨石，机灵狡黠的吱吱，以及神秘而强大的伊莎。他们这支临时拼凑、成分复杂的小队，即将主动踏入那片名为“漩涡”的险地。
“记住，”克姆最后叮嘱，“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制造混乱，趁机脱身，并尽可能收集情报。除非万不得已，避免正面冲突。行动！”
K-77机库的气密门缓缓开启，四人鱼贯而出，再次融入了磨砺星域那永恒昏暗、危机四伏的钢铁洪流之中。他们的目标，直指那片位于星域边缘、汇聚了无数罪恶与机遇的混乱之地——“漩涡”空间站。
序曲已经奏响，正戏即将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