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余烬与疑云
维修舱内弥漫着陈年油污和金属锈蚀的气味，与外面隐约传来的混乱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克姆和伊莎靠在冰冷的舱壁上，抓紧这短暂的喘息时间恢复体力。伊莎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低垂着，似乎在回味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战斗，又像是在压制使用“星辉散”带来的消耗。
“你的剑术……”克姆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很特别。”他斟酌着用词，没有直接追问那星光剑气的来历。
伊莎抬起眼帘，看了克姆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家传的技艺，配合星辉石才能发挥些许威力。”她轻轻抚摸着剑柄上那颗已然恢复平静的蓝色晶体，语气平淡，却巧妙地避开了核心，“比起这个，我们该考虑下一步了。混乱已经制造，但‘幽魂’和星环商会都不是轻易放弃的角色。”
克姆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好奇。他知道伊莎有所保留，但现在确实不是深究的时候。他拿出简易通讯器，再次尝试与巨石他们联系，确认汇合点的安全。
通讯很快接通，传来吱吱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声音：“安全吱！我们已经到第三汇合点了吱！这边暂时很安静，没发现尾巴吱！巨石正在检查管道入口吱！”
“我们马上到。”克姆回复，心中稍安。第三汇合点位于维护管道网络的一个废弃调度站，位置隐蔽，是他们计划中前往紧急逃生舱发射井的关键中转站。
两人稍作休整，便离开了维修舱，沿着预定的路线，小心翼翼地在“漩涡”空间站复杂而破败的内部结构中穿行。他们避开主要通道，选择那些堆满废弃零件、照明故障的辅助通道和维修管道。一路上，都能感受到空间站不同区域传来的震动和隐约的骚动，显然之前的爆炸和混乱产生了连锁反应。
半个标准时后，他们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第三汇合点——一个布满灰尘、控制台屏幕早已碎裂的废弃调度站。巨石如同沉默的守卫，站在一个被暴力撬开的、通往更深层维护管道的厚重金属盖旁。吱吱则蹲在一个控制台残骸上，小爪子飞快地操作着一个便携终端，似乎在监控着什么。
“你们没事太好了吱！”看到克姆和伊莎，吱吱立刻跳了下来，小眼睛在他们身上扫过，尤其在伊莎那柄已经归鞘的细剑上多停留了一瞬，显然对酒吧里那震撼的一幕记忆犹新。
“情况怎么样？”克姆问道。
“外面乱成一锅粥了吱！”吱吱兴奋地报告，“好几伙人打起来了，好像是因为爆炸误伤和抢夺东西吱！‘幽魂’和星环商会的人好像也在互相试探，有几次小冲突吱！我们的诱饵效果不错，他们把水搅浑了吱！”
巨石也轰隆地补充了一句：“尾巴，甩掉了。”意思是他们来时的路上确认没有跟踪者。
这算是个好消息。混乱确实为他们创造了脱身的机会，也暂时牵制了敌人的精力。
“不过……”吱吱的小脸突然垮了下来，有些沮丧地调出终端上的一组数据，“我布置在酒吧附近的几个微型侦察器，在混乱中被毁掉了大半吱……只传回了一些零碎的画面和音频吱。”
他将残存的资料投射出来。画面晃动、模糊，夹杂着大量的噪音和能量干扰。可以辨认出“幽魂”潜行者和星环商会武装人员在混乱中交手、对峙的片段，双方似乎都在质问对方关于“数据核心”和“幽灵小队”的下落，火药味十足。
然而，一段极其短暂、信号极不稳定的音频片段，引起了克姆的注意。背景是激烈的交火声和爆炸声，一个略显扭曲、但依稀可辨是“幽魂”那个小头目的声音低吼道：“……不是商会的人！那女人的能力……不对劲！上报……疑似‘星灵’……”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的内容因为侦察器被毁而丢失。
星灵？
克姆和吱咕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个词他们从未听说过。克姆下意识地看向伊莎，却发现伊莎在听到“星灵”二字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虽然她立刻恢复了平静，但那双紫眸深处一闪而过的震惊与……一丝慌乱，没能完全逃过克姆敏锐的观察。
她果然知道些什么！而且，“星灵”这个词，似乎触及到了她极力隐藏的核心秘密！
“星灵？那是什么吱？”吱吱好奇地追问。
伊莎迅速收敛了情绪，恢复了那副清冷平静的模样，摇了摇头：“一个很古老的称谓，指向某个早已消亡的神秘种族，据说他们能运用星辰的力量。可能是‘幽魂’的人认错了，或者是在故弄玄虚。”她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结合她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却显得欲盖弥彰。
克姆没有当场点破。他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而且伊莎显然不会轻易坦白。他将“星灵”这个词牢牢记住，这或许是解开伊莎身份之谜的关键钥匙。
“不管是什么，此地不宜久留。”克姆将话题拉回正轨，“按照原计划，通过维护管道，前往紧急逃生舱发射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漩涡’。”
众人没有异议。巨石率先钻入了那黑漆漆的管道入口，克姆和伊莎紧随其后，吱吱则负责殿后，并在入口处设置了几个小巧的警报装置，以防万一。
管道内更加黑暗、狭窄，充满了尘埃和某种陈腐的冷却液味道。他们只能弯腰前行，脚步声在金属管道中回荡，传得很远。
然而，就在他们深入管道数百米后，走在最前面的巨石突然停下了脚步，发出了低沉的警示声。
“前面，有东西。”
克姆立刻抬起脉冲步枪，能量感知向前延伸。在管道前方不远处的黑暗中，他感觉到了一股微弱、但极其不稳定的能量波动，那感觉……与之前在B-7区遗迹遭遇的能量实体有些相似，却又更加混乱和……充满恶意。
与此同时，伊莎也皱起了眉头，手再次按在了剑柄上，低声道：“小心，这里的空间结构……有些异常。有不该存在的东西，被吸引过来了。”
管道深处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传来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属摩擦又夹杂着低语般的诡异声响。
看来，“漩涡”的混乱，不仅仅引来了追兵，似乎还惊动了一些沉睡在这座太空垃圾场深处的、更加古老和危险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