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管道深处的低语
维护管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黑暗中，那股微弱却不祥的能量波动如同滴入静水的墨汁，迅速扩散开来。金属摩擦般的诡异声响越来越近，其间还夹杂着更加清晰的、仿佛无数碎片意识拼凑而成的混乱低语，直接钻进脑海，搅得人心神不宁。
“是虚空残响……”伊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紫眸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光，“强烈的能量冲突和空间不稳定，有时会惊动这些游荡在现实边缘的扭曲存在。它们没有完整的意识，只有吞噬和同化的本能。”
克姆立刻想起在B-7区遭遇的那个能量实体，那充满痛苦和愤怒的呐喊。但眼前这个（或者说这些？）感觉更加破碎、更加混乱。
“能绕过去吗？”克姆压低声音问道。
伊莎摇了摇头，目光紧盯着前方黑暗：“它们被这里的能量余波吸引，不满足不会离开。而且，维护管道是直线，没有岔路。”
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中，几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点亮起，随即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如同无数只充满恶意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他们。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混乱的低语也骤然放大！
“准备战斗！”克姆低喝，脉冲步枪对准了那片蠕动的黑暗。巨石沉默地跨前一步，厚重的塔盾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试图用纯粹的力量威慑对方。吱吱则紧张地缩在巨石身后，小爪子已经摸向了他的“工具包”。
然而，那些幽绿的光点并未直接冲上来。它们如同漂浮的孢子群，在管道中缓缓蠕动、汇聚，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不定、不断扭曲变化的轮廓——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像膨胀的阴影，时而又伸出几条能量触须，核心处是那无数绿色光点汇聚成的、如同复眼般的诡异结构。
强烈的精神污染伴随着它的出现席卷而来！比之前在遗迹中感受到的更加直接、更加污秽！那混乱的低语不再是背景噪音，而是变成了尖锐的嘶吼、疯狂的呓语、以及充满诱惑与绝望的耳语，试图钻入意识深处，瓦解理智！
“守住心神！”伊莎厉声提醒，她的声音如同清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暂时驱散了一部分萦绕在克姆和吱吱脑海中的杂音。她剑柄上的星辉石再次亮起，散发出柔和的蓝色光晕，将四人笼罩在内，一定程度上隔绝了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蚀。
但这也似乎激怒了那个虚空残响聚合体！它发出一阵刺耳的、非人的尖啸，庞大的、扭曲的能量身躯猛地向前一扑，数条由纯粹恶意和混乱能量构成的触须如同鞭子般抽向最前方的巨石！
“砰！砰！砰！”
触须狠狠抽打在巨石的塔盾上，爆发出沉闷的能量撞击声和刺眼的火花！巨石那如同山岳般的身躯竟然被抽得向后滑退了半步，盾牌表面的偏转力场剧烈闪烁，发出了过载的警告！岩石面孔上也露出了吃力的神色。
好强的力量！克姆心中凛然，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脉冲能量束射入那扭曲的能量团中，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是让它的形体微微波动了一下，效果甚微。这些能量生物对常规能量攻击的抗性极高！
吱吱尝试扔出几个声波和电磁干扰装置，但那些小玩意儿没入能量团后，只是引起了局部的小规模紊乱，很快就被那庞大的混乱能量所同化、平息。
“物理和常规能量效果很差！”克姆快速判断，“伊莎，你的星辉……”
他话音未落，伊莎已经动了！她深知常规手段无效，必须动用本源力量。她一步踏出星辉石的光晕范围，细剑再次出鞘！星光般的剑身在这纯粹的黑暗中划出一道璀璨的轨迹！
“星辉，斩！”
她没有使用范围攻击的“星辉散”，而是将力量凝聚于剑刃，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蓝色剑光，如同撕裂夜幕的流星，精准地斩向那聚合体核心复眼的位置！
这一次，攻击见效了！剑光所过之处，那混乱的能量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融、溃散！聚合体发出了更加凄厉、充满痛苦的尖啸，核心的复眼一阵剧烈闪烁，明显受到了创伤！
然而，这创伤似乎并未削弱它，反而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被斩开的能量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蠕动着，再次汇聚，并且从管道四周吸附来更多的游离能量和……某种黑暗的物质，体型似乎变得更大了！那混乱的低语中也充满了暴怒和更加疯狂的意味！
“它在吸收周围的负面能量和空间碎屑恢复！”伊莎脸色更加苍白，连续动用星辉之力对她的负担显然极大，“不能让它继续成长下去！”
就在这时，克姆一直维持的能量感知，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变化！在伊莎的星辉剑气斩过之后，那聚合体内部原本浑然一体的混乱能量，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不协调！尤其是在它调动能量修复自身、以及从外界吸收能量的瞬间，其内部几个特定的能量节点会变得异常活跃和不稳定！
弱点！虽然无法直接看穿其能量结构，但在它受到特定属性攻击和进行特定动作时，会暴露出转瞬即逝的破绽！
“伊莎！继续攻击它！吸引它的注意力！”克姆大喊，同时将能量感知聚焦到极致，死死锁定那聚合体内部能量的流动，“吱吱！准备强光和高频噪音，干扰它的感知！巨石，听我指令，攻击我标记的位置！”
虽然不明白克姆想做什么，但基于信任，伊莎立刻再次挥剑，一道道星辉剑光如同疾风骤雨般袭向聚合体，逼得它不断扭曲、格挡、修复。吱吱也立刻掏出几个闪光弹和噪音发生器，随时准备投掷。
克姆的额头渗出冷汗，大脑高速运转，分析着那混乱能量流中稍纵即逝的规律。
“就是现在！吱吱，干扰！”
吱吱立刻将手中的装置全力抛出！刺眼的强光和刺耳至极的噪音在狭窄的管道内爆发！那聚合体的动作明显一滞，核心复眼的光芒也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左下方第三个能量涡旋！巨石！”克姆几乎在同时吼出！
早已蓄势待发的巨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动力拳套上的能量纹路瞬间亮到极致！他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克姆指示的那个、在他眼中空无一物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轰出了石破天惊的一拳！
这一拳，并非依靠肉眼，而是完全信任克姆那玄乎的“感知”！
“轰——！！！”
拳锋所至，那看似空无一物的位置，空间仿佛都扭曲了一下！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核心的能量爆炸从聚合体内部迸发出来！它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惨嚎，庞大的能量身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剧烈扭曲、膨胀，然后猛地向内坍缩！
无数幽绿的光点疯狂闪烁、明灭，最终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如同玻璃破碎般的脆响，彻底湮灭，只在空气中留下一些迅速消散的黑色灰烬和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管道内重新陷入了黑暗与寂静，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成功了！依靠克姆关键时刻捕捉到的破绽，以及团队间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配合，他们竟然干掉了一个如此难缠的虚空残响！
吱吱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怕地拍着小胸脯：“吓死吱吱了吱……这玩意儿比‘幽魂’还难搞吱……”
巨石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岩石身躯上沾了不少黑色的灰烬。
伊莎收回细剑，星辉石的光芒黯淡下去。她看向克姆，紫眸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讶和探究。刚才克姆那精准无比的弱点指示，绝非巧合。他那种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特殊。
克姆没有解释，他只是感受着脑海中因为过度集中精神而传来的阵阵抽痛，以及那份对自身能力更进一步的认知。这种感知能力，在应对这种非常规威胁时，或许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看了一眼管道深处依旧浓郁的黑暗，沉声道：“抓紧时间，这里不能久留。谁知道还会有什么东西被吸引过来。”
危机暂时解除，但“漩涡”空间站的深处，显然还隐藏着更多未知的危险。他们的逃亡之路，远未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