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那句话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这和管家爷爷精心准备的、充满了“战略威慑”“形象构建”“粉丝经济”等术语的教案大纲，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但台下那瞬间的安静，以及随后爆发的、似乎更加真诚的掌声，让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蒙对了？
不，不是“蒙对”。是那个混血小恶魔眼中纯粹的期待，让她下意识说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讲课？她哪里会。但分享一点“社恐魔王”的生存心得？这似乎……勉强可以试试？
“好！说得太好了薇薇安老师！”台下伪装成学生的艾琳娜第一个跳起来鼓掌，眼镜都歪到了一边，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红晕，“接纳不完美！这就是终极魅力啊！”
旁边的魔族学生嫌弃地挪了挪屁股，离这个浑身散发着可疑气息的“同学”远了点。
“咳，”薇薇安被艾琳娜的过度反应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勇气差点散掉。她连忙将目光移回那个角落的小恶魔，发现对方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小手攥得更紧了。
勇气值+1。
“那个……首先，”薇薇安尝试着组织语言，声音依旧不大，但至少不再发颤，“魔王威严……嗯，传统意义上，是力量、神秘感和……距离感。” 她回想着自己父亲（上一任魔王）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又想了想自己，白丝足尖不自觉地又互相蹭了蹭，“但、但我觉得，那可能不太适合所有人……”
“比如您吗，薇薇安老师？”一个大胆的羊角魔族女生举手发问，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呜……”薇薇安被问得耳尖泛红，但还是点了点头，声音细弱但清晰，“是、是的。比如我……我比较……怕生。”
教室里响起一阵善意的低笑，气氛明显松弛了不少。许多学生，尤其是那些并非纯粹高阶魔族、出身普通甚至有些自卑的年轻魔族，都露出了感同身受或好奇的表情。高高在上的魔王大人，居然也会“怕生”？
“所、所以，”薇薇安趁热打铁，努力回忆着莉莉丝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样子，以及自己被迫营业时的感受，“偶像魅力……可能在于，展现某种‘真实’，或者……让人产生共鸣的特质？哪怕它不那么‘强大’。”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有时候，承认自己做不到，也需要一点点勇气……大概。”
“我明白了！”那个混血小恶魔突然鼓起勇气，站了起来，虽然声音比薇薇安还小，“老师的意思是……像您这样，害怕但还是站在这里，就是一种……不一样的‘威严’吗？”
薇薇安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仿佛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甚至尝试着，弯起一个极其微小、但真实无比的弧度：“嗯……谢谢你帮我总结。”
那一刻，教室里的光芒仿佛都温柔地聚集在了讲台上那个粉色头发、穿着白丝袜、看起来有些局促却异常认真的“魔王老师”身上。
后台，莉莉丝扒着门缝，看得目瞪口呆。
“姐、姐姐她……居然在讲课？还讲得……有点道理？” 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老管家不知何时也站到了她身后，手中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记录板，正在上面飞速记录着：“……自发式教学法……情感共鸣切入……效果显著。薇薇安大人果然有天赋。” 他的嘴角，那抹极淡的笑意加深了0.5毫米。
然而，和谐的课堂气氛没持续多久。
“吾有疑问！” 一个响亮而充满戏剧性的声音从教室后排炸开。
只见妮可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夸张的“魔界优等生”制服（扣子都快崩开了），高高举着手，不等薇薇安点名就站了起来，金色双马尾一甩。
“薇薇安老师！”妮可库库库地笑着，指向薇薇安被讲台略微遮挡的白丝小腿，“您所说的‘真实’，包括您这无意识、如同受惊小动物般颤抖的玉足吗？这莫非是您‘魔王威严’与‘偶像魅力’平衡艺术的一部分？通过极致的柔弱反差，激发观看者的保护欲与……咳，某种更深的情绪？”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学生的目光，唰地一下，从薇薇安的脸上，移到了她的裙摆之下。
薇薇安：“！！！”
她整个人瞬间石化，粉色的长发似乎都要羞得变成白色。她刚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一紧张，白丝足尖又在那里有节奏地轻点地面，仿佛在跳一支无声的“我好慌”踢踏舞。
“妮、妮可！你胡说八道什么！”莉莉丝在后台瞬间炸毛，就要冲出去把这个捣蛋鬼扔出教室。
艾琳娜在台下更是猛地站起，眼神凶狠地瞪向妮可，仿佛在守护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这是老师自然流露的可爱！是课堂氛围的有机组成部分！不容亵渎！”
老管家淡定地伸出拐杖，精准地拦住了即将暴走的莉莉丝，并对着通讯水晶低语了句什么。
讲台上，薇薇安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大脑彻底宕机。教案里没写这个！《应对课堂突发状况（魔界版）》里也没写这个！她该怎么办？承认？否认？还是真的像莉莉丝之前教的，假装魔力暴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