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实验室的入口藏在图书馆的书架后面，德丽莎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厚重的合金门才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阶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金属混合的味道，冷得让人发抖。
“把这个戴上。”德丽莎递给林墨一个呼吸面罩，“下面的空气不太好。”
林墨接过面罩戴上，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犹大——那巴掌大的十字架此刻安分了许多，只是偶尔会轻轻跳动一下，像颗小小的心脏。
“它平时……也这样吗？”林墨忍不住问。
德丽莎的脚步顿了顿，语气有些复杂：“犹大是用前文明的核心技术打造的，有自己的意识，但很少会这么……情绪化。”她抬头看向阶梯深处，“下面的东西，可能真的吓到它了。”
两人往下走了大约五分钟，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四周布满了玻璃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样本，有的像长着翅膀的鱼，有的像没有脸的人形，在淡绿色的营养液里缓缓摆动。
实验室的中央，有一个更大的培养舱，里面却空荡荡的，只剩下几根断裂的束缚带，舱壁上还有被强行破开的痕迹。
“果然被抢走了。”德丽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逆熵的目标，就是这个。”
“这里面是什么？”林墨好奇地问。
小软突然在脑海里尖叫起来，声音失真得厉害：“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前文明能量残留！与系统核心频率重合度98%！宿主快离开这里！危险！”
林墨浑身一震，还没反应过来，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再次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地狱。
“谁？！”德丽莎猛地转身，犹大在她手中重新展开，锁链蓄势待发。
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白色实验服，戴着金丝眼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正是逆熵的可可利亚孤儿院院长，可可利亚。
“好久不见，德丽莎。”可可利亚的声音轻柔，眼神却像淬了冰，“别来无恙？”
“可可利亚！”德丽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是你干的！”
“是又如何？”可可利亚走到那个空培养舱前，轻轻抚摸着舱壁，“这个‘样品’，本来就该属于逆熵。前文明的遗产，凭什么让天命独占？”
“你们根本不知道它有多危险！”德丽莎怒道，“强行唤醒它，只会引发更大的崩坏！”
“危险？”可可利亚笑了，“对我们来说，这是希望。一个能彻底终结崩坏的希望。”她看向林墨，眼神带着探究，“这位就是你新收的‘特殊人才’？看起来……很普通嘛。”
林墨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犹大。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犹大在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小心！”小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犹大要失控了！它在吸收实验室的能量！”
林墨还没来得及提醒，手中的犹大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巨大的十字架凭空展开，锁链疯狂地飞舞起来，不仅攻击可可利亚，连德丽莎都被卷了进去。
“怎么回事？！”德丽莎试图操控犹大，却发现它完全不听指挥，锁链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死死地缠住了她的胳膊。
可可利亚趁机后退，按下了手腕上的控制器。实验室的墙壁突然裂开，几只巨大的机械臂伸了出来，朝着那个空培养舱抓去。
“想抢东西？没那么容易！”德丽莎咬着牙，硬生生挣脱了锁链，朝着可可利亚扑去。
两人瞬间打在了一起，德丽莎的犹大失控后威力大减，可可利亚却操控着机械臂游刃有余。林墨想上前帮忙，却被一条失控的锁链扫中，撞在培养舱上，面罩都摔碎了。
他呛了一口实验室的空气，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培养舱里的样本在融化，墙壁上渗出黑色的粘液，可可利亚的脸变成了无数个重叠的影子。
“宿主！你吸入了过量的前文明能量！”小软的声音断断续续，“系统正在强制启动保护程序……滋滋……修正……”
林墨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仿佛看到了很多碎片化的画面：燃烧的城市，漂浮的战舰，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在哭泣，还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对着他微笑。
“你是谁？”林墨喃喃自语。
那个“自己”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他的胸口，然后慢慢消散。
就在这时，失控的犹大突然停止了攻击，巨大的十字架对准了林墨，发出一阵柔和的光芒。林墨感觉一股暖流涌入身体，头晕的症状缓解了许多。
“犹大？”德丽莎愣住了。
可可利亚也停下了动作，皱着眉看着这一幕：“它为什么会保护你？”
林墨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此刻系统的界面正在疯狂闪烁，原本被锁住的【世界真实修正器】突然亮起，下面的简介变成了一行刺眼的红色文字：
【警告：系统与宿主同步率超过阈值，世界修正程序即将启动。】
【修正目标：清除异常变量——林墨。】
林墨的心脏骤然停跳。
清除异常变量？
是要……抹杀他？
小软的声音带着哭腔，彻底失去了之前的活泼：“对不起……宿主……我骗了你……系统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
实验室的地面开始震动，那个空培养舱突然裂开，里面涌出大量的黑色液体，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发出非男非女的嘶吼。
可可利亚脸色大变：“它醒了？怎么会这么快！”
德丽莎也握紧了犹大，眼神凝重：“是能量泄漏引发的共鸣……林墨，快走！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林墨看着那个黑色的人形，又看了看系统界面上的“清除”字样，突然笑了。
原来观察者说的是真的。
原来系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
他转身看向德丽莎和可可利亚，突然觉得这场争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他只想知道，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人是谁，只想弄明白，自己到底是谁。
黑色人形嘶吼着冲了过来，林墨却没有躲。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系统界面上的【世界真实修正器】。
“清除我？”林墨的声音很平静，“那也要看看，这个世界，配不配。”
修正器被激活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时间仿佛静止了。黑色人形停在半空中，德丽莎和可可利亚保持着战斗的姿势，只有林墨，还能自由活动。
他走向那个空培养舱，里面残留的营养液里，倒映出他的脸——只是那张脸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和犹大相似的十字架印记。
“原来如此……”林墨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