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没有上去，只是在楼梯上露个脑袋，因为慕婉儿之前都不让他上去来着。
上面放眼望去并没有什么东西，空荡荡的客厅连个桌子都没有，跟下面两层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见他们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柳言辞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蹑手蹑脚跟了上去，他扒在门边，露出一只眼睛。
然后他就看见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手腕上的念珠也开始微微发烫。
只见床上的东西缓缓飘了起来，像个人一样站了起来。
定睛看去，居然是个纸人，那纸人模样与照片里慕婉儿弟弟十分相像，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照片里的那套一般无二。
那东西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只可能是慕婉儿本来就放在床上的。
怪不得不让自己上来，原来这么诡异吗？
柳言辞感觉头皮发麻，特别是那纸人眼珠子还会动，更渗人了。
没想到这小白毛对自己弟弟逝去这件事这么放不开，连纸人都搞来了。
看来她真的很在意她弟弟啊。
或许在柳言辞眼里这纸人诡异可怕，但是在慕婉儿眼里却是那么地亲切。
“小轩……”
她的声音哽咽，有些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摸了摸纸人的脸庞，一个劲掉眼泪。
纸人脸上露出十分诡异且僵硬的笑容，两条纸片眉毛微微皱起。
他抬起手轻轻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泪水，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给了她一个轻飘飘的拥抱。
那力道越来越轻，不过几秒纸人便滑落到地上，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而那只黑猫或者说是小轩，也再也没有出现。
他就这么走了，给了慕婉儿一个无声的告别，而那瘪下去的纸人像是在告诉慕婉儿一切都过去了，都该放下了。
慕婉儿抱着软塌塌的纸人呆坐在地上，她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静静地坐着。
柳言辞知道她现在肯定心里不好受，怕打扰她独处，于是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从黑猫到刚才消散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分钟，马上要到午夜十二点了。
他也要赶紧准备一下自己的事了……
拿出黄纸，柳言辞捏的很紧，话说让他做这种事情还是感觉有些害怕，毕竟让自己午夜子时去给鬼烧纸钱，别说他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了，就算是他上一世高大威猛的猛男一个也不敢这样去干。
感觉心又乱了，念珠又开始微微发烫提醒他了，也是赶紧掐住佛头珠念起了口诀来。
又是一道如春风拂面的清爽感充斥身体，加速跳动的心脏也缓缓平复了下来。
有一说一，这口诀是真好用啊。
不过话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从可以享受T0特权的日常，变成了要和鬼打交道的灵异画风了啊喂！
希望这次事情解决了之后别再给自己搞幺蛾子了，他真的不想跟鬼打交道，特别是恶鬼，别来沾边！
深呼吸了口气，他葛优瘫在沙发上，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听着楼上的动静，看来慕婉儿要下来了，他坐直了身体。
随着鞋子和地板的触碰，慕婉儿缓缓从楼上下来了，她眼眶通红，看来刚才还在哭。
她手里捧着那瘫软的纸人来到门口，在柳言辞诧异的目光下拿起火机给点了。
明晃晃的火焰烧的很旺，映衬得她的脸庞愁绪更甚。
看着她姣好的侧颜，柳言辞淡淡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摇头，只是潜意识感觉这种情况下，总得有个上了年纪了老头，或者老太太在一旁摇头叹息烘托一下氛围才正常。
烟很迷眼睛，一个劲的往慕婉儿身上飘，连站在一旁的柳言辞也没能幸免。
“话说，我们那每到过年下地去坟头给亲人烧纸时，老人说烟往谁身上飘就代表坟主人跟谁亲近。”
“你弟弟看来真的很在意你呢，这么迫不及待化身为猫来陪你，怕你孤独。”
“臭小鬼你别说了！越说我越难受……”
慕婉儿哭丧着脸打断了他的话，此刻的她看起来格外的脆弱，卸下了所有防备，有的只是软肋，像一个路边找不到父母的无助小女孩。
柳言辞没生气，只是跟她一起看着火光渐小，直到纸人化作一滩灰烬后熄灭。
“打火机借我，我得去烧纸。”柳言辞伸着手。
慕婉儿却没把打火机给他，抹了把眼角湿润，平复着心情道：“我跟你一起。”
“小白毛你不怕？等会儿可能会遇到恶鬼哩。”
柳言辞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就算她不提，自己也得拉着她一起，不然没人保护自己真出意外怎么办？
他可怕死了。
“既然哭够了，那就走吧，我的白毛女骑士。”
柳言辞开了个玩笑，但是并没有让慕婉儿嘴角上扬半分。
关上门二人并肩而行，周围都是住宅，现在已经是午夜12点，几乎所有人都在休息，这也衬托得宽敞的道路格外凄清。
二人走着，柳言辞时不时讲话想打破这诡异氛围。
“话说我看你弟弟之前老捂你眼睛，看来是想让你好在今天能看见他，就跟开光一样，让你能看见他，不过不知道你这只眼睛还能不能看见其他鬼。”
“原来你的头发是因为弟弟离世，太伤心一夜全白的啊？原来还真有一夜白头……”
柳言辞时不时的搭话让慕婉儿沉重的心情好了不少，也开始跟柳言辞聊了起来。
等柳言辞听到小黑其实是只母猫后，也是没绷住，他一直以为那只黑猫是公的来着。
没想到这转生性别还能给换了，真就成了小猫娘呗？不对，猫娘是人形的……
“欸，你说你弟弟是不是其实想当个女生来的？要不然怎么转生变成了母的？嘶……”
柳言辞揉了揉额头，为自己乱说话付出了代价。
“你打男人，你完了，我要败坏你名声，你以后找不到老公了！”
看着柳言辞无厘头的发言，慕婉儿翻了他一个白眼。
这雄小鬼什么都好，就是长了张能叨叨的嘴。
虽然二人一路上都在聊天，但是都有在认真数着路过的十字路口。
等到了第三个十字路口时，慕婉儿环视了一圈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没想到居然会来到这里……
只见漆黑的夜空下，二人面前矗立着一栋十几层高的烂尾楼，像是个千疮百孔的巨人尸体一样。
上面全是空洞洞的房间窗口，宛若几十个张开正在呼吸的嘴巴，漆黑如墨，又像是空洞的眼睛，宛若深渊一样凝视着二人。
柳言辞感觉头皮发麻，脊背也传来电流感。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隐约有各种低语声在耳畔响起。
一遍遍地喊着“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