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白墨人呢?”
木瑶表情略显僵硬,不见往日的俏皮。
在她看来,很可能竹白墨已经...
木瑶不愿多想,待在这个地下室里让她感觉阵阵恶寒。
“先说你的事吧。”
木以闭着眼睛,从坐姿看,有些不耐烦。
“有个可疑的人,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很壮实,他对贺无念的去向很在意。”
“极诣院的人?”
“你怎么知道?”
“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还有,看好其他人。”木以睁开眼斜瞟着木瑶,眼神是在警告。
木瑶走到地下室出口楼梯时回头:“他到底是死是活?”
“有区别吗?”
“这关系到以后我对你的看法与态度。”
木瑶看着坐在昏暗中的人,认真回复道。
......
预选赛结束的一个星期后,就是三年一度的极诣大会开幕的日子。
为了筹备赛程,院内上下,尤其是繁务室内的几名,渐渐忙了起来。
作为公开的赛事,极诣会并不在院内开展。
场地由关系要好的荣国皇室提供,位于荣国首都荣城内最繁华的地段。
而木家经历过上次的事件后,这次显得安分了许多。
但也没有选择打道回府。
极诣会是荣国最有份量的大型赛事,每届木家都不会错过。
这次近水楼台,木囿打算带领木家跟随极诣院一同前往。
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下,时间很快来到开幕前的最后一天。
极诣院后院的草坪上,星宝结束了刚刚的训练。
“不错,双线凝术已经很娴熟了,现在的你完全能够通过四阶驭魔的定阶。”
木以点头说着,心里则略微感叹。
星宝的进步速度无疑已经超过之前的所有徒弟。
参加完三阶定阶以后,还没有过半月,就已经达到四阶驭魔的标准——双线凝术。
尽管很多考核机构对于驭魔前三阶的定阶标准把控不够严格,但实际上人们心中还是有一套约定俗成的标准。
这套标准只是针对魔絮操控层面,就像技格反映了对武器的熟练度一样,这套标准仅代表着驭魔对魔絮操控的熟练度。
至于凝术质量与凝术威力,还是得靠攻击与防御手段的测试。
一阶驭魔,能够进行最基本的凝术,且至少掌握三种以上的元素魔絮。
二阶驭魔,能够将施展出的元素凝术重复利用,且至少掌握五种以上的元素魔絮。
三阶驭魔,能够将不同种元素凝术融合搭配,且具备一定防止欺身的手段。
四阶驭魔,能够同时进行两种元素凝术,也就是双线凝术。
五阶驭魔,能够熟练使用风元素魔絮控制身体,并且至少能够使用出一种大范围高破坏力的破军级凝术。
......
星宝的成长速度,如果让旁人知晓,毫无疑问会让她成为世人争抢的对象。
但或许是因为见到过实在太多的怪物级天才,木以对此的反应只有麻木。
当然,更多一层的原因,则是木以早已在她身上,窥见了更大的震撼。
“那我要去参加四阶定阶吗师父?”
“倒是不必,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极诣会上,我可以把你安排到四阶驭魔的比赛中。”
星宝突然一愣,但又随即想起木以那天对自己说的话。
不用害怕失败。
“好!”星宝目光炯炯有神,看起来充满斗志。
经历过与花巧怜的一战后,星宝这次很有信心与四阶的选手们一决高下。
将星宝送回宿舍后,木以在宿舍楼下辗转一会,还是决定分别找几个徒弟聊聊。
毕竟极诣会三年才举办一次,哪怕作为对他们努力的阶段性总结,这次谈话也很有必要。
木以首先来到繁务室,这里只有花巧怜与许严诠。
花巧怜原本正张大了嘴巴打着哈欠,见到木以后强行抿了下去,瞪大眼睛故作可爱。
“老师,您怎么来了?”许严诠停下手头的事情,这是他仅仅只会在木以面前表现出的正经。
“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
招呼两人来到面前,木以看得出他们脸上的疲惫。
“老师放心,不会耽误比赛。”许严诠擅自理解木以的话外之音。
“你们距离六阶,还差一样经历,但这份经历不是比赛能够带来的。”
“师父就别卖关子啦。”花巧怜眨巴着眼睛催促。
“你们需要一场实战历练。”
望着木以认真的神情,两人一时没有接话。
“五阶到六阶的门槛,束月与缠云,都是在经历过实战后,才跨越过的。”
“唔......可是我觉得我不太需要...嘶!你干嘛!”
花巧怜嘟囔着,但被一旁的许严诠狠狠掐了一把。
“极诣会结束后,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出远门的任务,做好心理准备。”
花巧怜一翻白眼:“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跟这个死变态一起执行任务啊。”
“这声死变态叫的真好听。”许严诠笑嘻嘻地恶心着花巧怜。
望着两人之间的互相打趣,木以明白,他们还不够成熟,需要经历一些磨炼。
只可惜,在他的庇佑下,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
或许真的如花巧怜所说,二人可能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历练,也能顺利跨越六阶的门槛。
但木以还是想拔苗助长一下。
花巧怜,从天赋来看,毫无疑问的怪物。
按照她的年龄,达到五阶彩戈似乎并不是太过稀奇。
但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事情。
那就是花巧怜的五阶,是玩来的五阶。
与她相同年纪的天才们拼尽全力换来的定阶,对于花巧怜来说,仅仅只是信手即可拈来的程度,她无需为了达到这个境界做出任何努力。
只是随着时间的成长,以及偶尔的锻炼,天赋就已经将她带到了许多人穷其一生的高度。
对于这名少女而言,努力的概念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形成。
或许当她面对巨大困难时,又或许——
当她被另一个怪物比下去时。
木以想起了星宝,但还是摇了摇头。
毕竟二人上次的比试还没来得及看,就已经被花巧怜早早赢下。
但木以不知道的是,在与星宝交手过后,警钟已经悄然在花巧怜心中响起。
回声阵阵,为她雕刻着那不曾产生过的概念。
......
许严诠,同样也是被命运眷顾的幸运儿。
天然的肉体强度让他无需像寻常白者流派的习魔者一样,吃尽苦头进行锤炼。
仅仅通过承受攻击,就能让他的肌肉如失控般强化,无论是抗击打能力,还是肉体力量,都远高于同阶段的白者。
同龄人扎马步的时候,许严诠在练技格。
同龄人抗大石的时候,许严诠在练技格。
同龄人抗击打训练的时候,许严诠还在练技格。
极诣院招生时,与许严诠同族的一行人自信满满报名,并且收获失望。
技格不达标,肉体强度不达标。
于是他们奉劝前来报名的许严诠别白费力气,因为一直修炼技格的许严诠,肉体不可能过得了关。
然而结果是,由于肉体强度过于完美,即便技格还不够,许严诠也被破格录取。
当初许严诠入学时,还有人在门口叫骂,说许严诠走后门,说极诣院院风腐败。
质疑的声音在许严诠进入院内,被木以收为亲传弟子后依旧存在。
极诣院的白者学员,无论是技格高于他的,还是定阶高于他的,都来挑战过许严诠。
但没有人打得过他。
很多人直到魔絮耗尽,肉体力竭,也没能将许严诠打倒。
而唯一拖慢许严诠战胜对手的速度的原因,就是他那仅仅五段的技格了。
很多时候,许严诠需要等到对手打到没有力气之后,才能有还手的机会。
技格的差距让他的处境就像是空有蛮力的大猩猩。
但是绝对的肉体强度让他无数次地“一力降十会”。
也正是因为技格迟迟没有长进,才让许严诠一直停留在五阶白者这个阶段。
即便他甚至能够战胜七阶的对手。
按照定阶测试的规矩,许严诠只能是五阶。
但测试归测试,如果有人真的按照五阶的标准对阵许严诠,是要吃大亏的。
木以的理解,无论是花巧怜还是许严诠,都缺乏提升实力的内驱力。
一个不需要努力就能取得很高的定阶,一个不需要努力就能够战胜对手。
要改变现状,就必须让他们面对真正的战场。
这样十分冒险,甚至可能以性命为代价,但——
“人总要成长的。”
丢给两人最后一句话后,木以背着手离开繁务室。
极诣院的南方是一座小山,作为天然屏障,替极诣院省去了修围墙的功夫。
曲缠云在月亮下方的大石头上环腿而坐,淡青色的裙摆被月光透得发白。
“在想什么?”木以的突然到来让女孩发出一声惊呼。
“师傅?吓死我了。”
曲缠云叹了口气,手指捋了捋解开的长发,额前平齐的刘海也因为长发的融入显得不太整齐。
“自从那天结束后就没怎么见过你。”
曲缠云明白木以所指的是那天和秦束月“切磋”过以后。
“最近...在加练。”曲缠云的兴致明显不高。
“为了准备比赛?”
曲缠云点了点头。
“有信心能赢下吗?”木以又问。
“嗯。”
踌躇许久后,曲缠云才缓缓点头应道。
“那就是没信心了。”木以一眼便看得出曲缠云的犹豫。
“师傅,我还要在七阶停留多久?”
曲缠云双臂交叉环绕着膝盖,右手抓着左侧的挂饰,不住地用拇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想在赛前冲击八阶了?”木以靠着曲缠云身边坐下:“想要超过你姐姐?”
虽然曲缠云不愿承认,但这是事实。
自从上次二人稍微认真一些地较量过后,曲缠云就开始对自己的实力长进不满。
这种情绪随着比赛临近而逐渐放大,以至于现在,她甚至对自己能否赢下七阶比赛产生了怀疑。
“那就抓紧它。”木以抓着曲缠云右手里的那枚挂饰,实际上是曲缠云的主器——一柄棱刺型长枪,曲缠云还给它取了名字,叫戗月。
不得不说这点姐妹俩倒是足够针锋相对,秦束月的主器长剑,名字叫修云。
“可是,我还是不想放弃剑。”
木以的意思曲缠云清楚,放弃修炼从器,将全部的精力放在主器上。
“为什么?”
“见识过师傅的剑技后,我就一刻也忘不了了,太美了。”
从收曲缠云为徒开始,木以就要求曲缠云将主器双剑换为长枪。
这么多年过去,曲缠云还是没能放弃,将双剑作为从器一直修炼着。
木以在曲缠云面前展现过一次的剑技,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曲缠云不是寻常的天才,她比其他人更能明白这份剑技背后所代表的高度。
那可能是她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但这也促发了她心底里对这般美丽剑技的向往。
将一件做不到的事情当做目标来一直追逐,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这种做法浪费了她在长枪上的天赋,木以这样告诉她。
果不其然,按照木以的要求,曲缠云的枪格很快就超过剑格,达到了八段。
但仅凭这些,还是无法赢过秦束月。
上次的切磋也是,秦束月分明没有使用全力,结果却还是勉强平手。
曲缠云不会拿时间沉淀差距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她只会想着怎么才能赢过秦束月。
换一种说法,就是怎么才能跨过七阶。
就连曲缠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她认识的所有七阶师兄妹中,秦束月代表着七阶的巅峰。
极诣会上的七阶比赛,秦束月应该还是会毫无悬念地获胜。
而想要赢过她,就必须达到八阶。
七阶彩戈要求,能够经过蓄力使用出破军级凝术。
而八阶彩戈则必须能够省略这个蓄力过程,做到连续使用出破军级凝术。
曲缠云做过很多尝试去缩短凝术过程,尽管小有成效,但距离连续使用还是有着不短的距离。
为了获得这一突破性的进展,曲缠云已经忙活了整整一年。
“所以才会觉得我已经在七阶停留太久了。”曲缠云小声喃喃。
“你的目的性太强,反而缺失了思考,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所以师傅到底是什么意思?”
木以摇摇头没有回答,转而将话题扯远:
“你觉得我的剑技很美,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识过我的枪技。”
“哎?”曲缠云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木以的确没有在她面前用过枪。
“来,我给你表演一段。”木以伸手,曲缠云立刻兴奋地将挂饰丢向他。
“看好了啊。”接过戗月,木以手指平移发力,将其展开为长枪,并且真的在手中有模有样地耍了两圈。
然而也只是两圈,木以便把戗月丢到曲缠云手里。
“开个玩笑,我确实不会用枪。”
“呜...白期待了。”曲缠云本来已经激动得站了起来,接过戗月后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但你要相信,总有一天,你的枪技也能变得和我的剑技一样。”
“师傅也太不会安慰人了,我怎么可能比得上师傅。”
“那等我学会了,我教你啊。”
“师傅要学吗?”
自己学会了再教别人,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曲缠云还是不禁抱有一丝期待。
“但至少不是现在。”
木以的背影远去,曲缠云还原回自己刚开始的坐姿,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她会变得更强,但至少不是现在。
有些迷惘,需要她自己度过。
......
秦束月正专心致志地挥舞着她的长剑,一遍又一遍。
尽管动作的所有要领都烂熟于心,也没能让她停下。
白天需要和繁务室的大家一起筹备赛事,下午需要处理极诣院的其他杂事,晚间需要担任老师的侍卫,只有深夜这段时间,才能用来完成秦束月给自己定的每日训练。
很多繁忙的时候,秦束月都需要像这样度过夜晚。
也许上万次的挥剑,才能让她在战斗中的攻击,更精确上一毫一厘。
但就算是这样的上万次,秦束月也已经重复过不知多少遍。
当然也会累,当然也感到辛苦,当然也有过想要偷懒的时候。
但以往的秦束月只要稍微想想自己的目标——成为配得上老师的女人。
她就能忍住累,就能不辞辛苦,就能强迫自己打消偷懒的念头。
不过那天浴池由于自己的一时冲动,这个目标似乎已经不复存在。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没有再继续努力下去的理由。
可是为什么剑还在挥舞着?
秦束月不明白,所以从不明白,一直挥到想明白。
因为不甘心,因为想要证明自己,更因为比起配得上老师——
秦束月更害怕,自己一旦停下挥剑,就会被他,被他们甩开。
就会连站在老师身后的资格都没有。
秦束月想明白了,于是更加卖力地挥剑,一遍又一遍。
突然,耳边略过一道带着熏香味道的风声。
秦束月停下动作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
但闻着这股令人放松的味道,疲倦似乎减轻了些。
“加油吧,成长吧,我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