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燎的那出炸场宣战过后，秦束月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位对手。
就过程而言，绝对碾压；就结果而言，毫无悬念。
这场比赛，赢得过于标准。
仿佛剑谱上图片的重现。
无数次的标准动作背后，是秦束月不知凡几的练习。
紧锣密鼓的赛程安排下，剩下的两名彩戈也结束了他们的对决。
虽然精彩程度上略逊色于前面两场，但七阶对决，对大众而言，仍旧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今日赛程结束，时间已经来到傍晚。
刚睡醒的花巧怜打着哈欠出门，就撞见眼角挂着两行泪痕的曲缠云。
“缠云姐，你...”
还未来得及打招呼，花巧怜就听见对方沉重的关门声。
好奇心重的她立刻前去找秦束月打听情况。
“怎么会！缠云姐居然输了...”
听到秦束月的回答，花巧怜同样满脸不可置信。
所有十席还从未输过比赛，曲缠云算是破了例。
“没什么事我也去休息了。”
对曲缠云落败一事，秦束月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感想，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现在时间还早，但昨天没有休息的秦束月已经很累了。
明天就是她和付燎的决战。
“对了，答应过我的事情，可别忘了。”
秦束月进屋前，提醒了下花巧怜，关于在木以面前帮她说好话的事。
夜晚降临，人们还在对今日上午的那场比赛津津乐道，木家也不例外。
“不是说极诣院主的门徒都很厉害，不会输么？”木欣问。
“谁都有发挥失常的时候，而且那个曲缠云，眼圈都是黑的，看得出来状态很差。”木筱然表达观点。
“我怎么感觉她留手了呢？”
对上午那场比赛，木瑶一直有个疑问。
“留手？留手怎么可能这么快结束比赛。”木筱然反驳。
能到达七阶这个定阶，体内的魔絮储量一定不会少，就算是再挥霍，也不至于只交手这么少的回合。
因此木筱然断定，两人之中一定有人想要迫切结束比赛。
“没错，七阶比赛结束的快，要么是实力差距太过悬殊，就像秦束月那场；要么就是两人打得太激烈，都迫切想赢下对方，我估计曲缠云应该就是差在了那毫厘之间。”木欣赞同木筱然的观点。
“可是你们没发现，破军级凝术对撞之后，曲缠云明显有一瞬间的停滞吗？”木瑶反问。
“两人当时那么近的距离，肯定是要使用小型凝术。”
“而且在对撞结束后，我看见明明是曲缠云率先开始进行下一次凝术。”
木瑶站起身来回踱步，头头是道地分析。
木欣与木筱然则是视线恍然地跟着她，左晃右晃。
木瑶最近的确变得能说，但这时候已经算得上话密了。
“但先出手的是付燎。”木欣提醒。
“这就是问题所在。”木瑶紧跟着木欣话音后：“先进行凝术的曲缠云，却没有付燎的凝术快，这合理吗？”
“也许她确实凝术就比付燎慢半拍呢？”木欣提出假设。
“从前面两人的小型凝术看，曲缠云是稍微快些的。”木筱然摇头否认木欣。
“没错，而且就连曲缠云那次破军级凝术，都是在圆柱内打出一个洞之后才完成的。”
木瑶补充。
“所以那是什么意思？曲缠云刻意放慢凝术速度，输掉比赛？”木欣不解。
“还有个可能，那就是曲缠云要使用的凝术，比付燎的凝术要复杂。”木筱然推断出第二种情况。
“但是那种距离之下，就连我也知道要用小型凝术啊，她一个七阶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木欣更加不理解。
“这也就是我疑惑的地方。”木瑶终于是把自己的疑问成功散播给两位姐妹。
“疑惑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吵死了！”
隔壁房间里传来木囿暴躁的骂声，看样子是酣睡被打断了。
......
“师父，我又来喽。”花巧怜再次来到地下室，从门后探头。
“睡饱了？”
木以点了点头，花巧怜便如出洞的小兔子般凑过来，端茶倒水。
“今天运气好，束月姐竟然没和我抢守护师父的侍卫工作。”花巧怜站到木以身后，又是按肩又是捶背。
“你师父这么脆弱么，还需要你这小不点守护。”木以浅浅笑着。
与这种充满元气的少女待在一起，心情似乎都能变得愉悦。
“总觉得最近师父像变了个人一样。”
简单沉默后，花巧怜说出心里话。
“那你说说，我变成什么样了。”
“变得温柔了，变得更爱笑了。”花巧怜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木以嘴角噙着的笑意突然也凝固了一瞬。
突然意识到，花巧怜说得没错。
自己的的确确因为某个事情的改变，变得和以往不同。
“以前的师父可是一点都不笑呢，看着可吓人了，我还是更喜欢师父现在的样子。”
花巧怜说完后抿起嘴，小心翼翼地给木以按着肩，仿佛动作稍微大点，师父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木以想起来了，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改变。
那就是希望。
一个名为星宝的希望。
说起星宝......
“对了，你们最近是不是给星宝布置的训练任务太多了啊，比赛过后我都没见过她。”
结束极诣会比赛后的星宝，对于高阶赛场没有丝毫留恋，比赛刚结束，就返回院里开始日常修炼。
或许在她眼中，那些高阶选手们的华丽凝术并没有吸引力。
“这个...有...有吗？”花巧怜眼珠看向一边，莫名紧张。
按照她和秦束月的秘密合作，支开星宝，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还有一件事，帮秦束月说好话。
“她还小，你们做师姐的别给她太大压力。”
“师父放心，我们可是最~疼爱她的师姐，不会害她。”花巧怜加重了按摩的力道。
严格培养也是一种爱，花巧怜心里如此解释。
“师父，你觉得束月姐怎么样？”
有些生硬的话题转移，花巧怜自己也这么觉得。
“束月她...很努力，很辛苦...”
“我不是问这个方面，我是问...作为一个女孩子的方面。”
“什么意思？”
“师父觉得她漂亮吗？”
“嗯。”
“温柔吗？”
“嗯。”
“贤惠吗？”
“嗯。”
“师傅喜欢吗？”
“嗯...嗯？”本以为花巧怜只是一味地夸秦束月，木以不停点头表示同意，直到察觉花巧怜话语间出现不常见的词。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师父，如果您将来要娶两位妻子，其中一位是我...”
花巧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木以已经仰起头用带有质问的眼神望着她。
“就是单纯的假设，如果，”花巧怜再次强调了假设性：“如果其中一位是我，那另一位的话，师父觉得束月姐作为二夫人怎么样？”
将美好愿望假设推演到极致的花巧怜，此刻全然忘了自己当初答应秦束月谁做大谁做小的事。
“现在说这些谈婚论嫁的东西，对你来说还早。”
“那师父不否认将来...”
“将来的你，会见证更广阔的世界，遇到更优秀的人，到那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木以中断了这个话题：“好了，你现在要想的，是怎么把自己变得更优秀，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师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花巧怜明白，今日只能作罢了。
“师父，怎么不见你提缠云姐的事。”
“你也知道了？”
“缠云姐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她有她自己的心结需要解开。”
对于曲缠云这次的失利，木以打算让她独自消化。
“师父不去疏导她吗？”
“这妮子现在已经把秦束月心魔化了，今天上午也是，打得昏头昏脑的。”
“这么严重啊...那该咋办？”
“要么提升至八阶，要么打赢秦束月。”
“八阶...会不会有点为时过早？”
天才如花巧怜，也觉得曲缠云步子迈得有些大。
“是啊，她的沉淀还远远不够。”
“那不然就让束月姐放水输给她...”
“你觉得束月是那样的人吗？”
“也对哦。”
这两姐妹，骨子里都是要强到极致。
否则也不会在此年纪就达到七阶。
“想打赢秦束月...”木以嘴里喃喃。
曲缠云一心只想赢过秦束月，却忽略了秦束月身上最重要的潜质。
讨厌原地踏步的曲缠云没意识到，她心心念念想要超过的目标，早已在原地踏步了不知多久。
秦束月的原地踏步并不是没有意义。
它正让秦束月七阶巅峰的实力，变得越发夯实，越发不可撼动。
秦束月或许也会对原地踏步感到在意，但她更在意的应该是——
自己有没有停下。
“师父真不去宿舍安慰一下缠云姐？”
“你觉得经历这么大打击的她会给我开门么？她现在恐怕最不愿见到的，就是我。”
“不过师父，您随时都可以来我的房间哦，我肯定会给师父开门，而且我的床也足够大...”
“想挨打了？”
“呜......”花巧怜不再调皮。
......
第二天清晨，一大批观众早早就来到极诣会赛场，准备迎接这最后，同时也可能是最精彩的一场比赛。
赛场气氛火热，甚至对冲了今日的寒冷天气。
所有人都期待着，那位“代表凡人”的付燎，能够将十席之首击败。
......
秦束月慢慢睁开了眼睛。
从昨日傍晚就沉沉睡去的她，今天难得在清晨自然醒。
仔细想想，自己究竟多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如果不是比赛的原因，恐怕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
再次眯了眯眼，秦束月更加确定，长久以来一直伴随眼眶的那股酸涩感已经彻底消失，今天的眼皮，前所未有的轻盈。
起身来到镜子前，脸上白皙的皮肤中，透着一抹健康的粉红。
秦束月双手平齐向后，伸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懒腰。
一大口空气进入胸腔再排出，心脏也一起被唤醒，一拍一拍的节奏比起刚才更加有力。
胃里突然传来一阵搅动，是饥饿感。
旺盛的食欲，象征着旺盛的生命力。
洗漱完毕后，时间还早，秦束月着手准备早餐。
切下两片面包，铺上一层带着水珠的菜叶后，秦束月开始往上面放肉。
一片肉，两片肉，三片肉...
刚准备合上另一块面包时，秦束月肚子再次发出不满的抗议。
拿着面包的手将面包放了回去。
四片肉，五片肉，六片肉。
秦束月吃得精光。
熟练扎起自己的标志性高马尾，任由长辫垂落至腰间。
手指一勾，是那件自己常穿的紫色外衣，上次被木以抢走一件后，秦束月又去找人缝了一件。
束带一圈两圈缠绕在腰肢，冒头的两端耷拉下去，被臀部的弧度撑起。
现在的秦束月，已经变成别人眼中的样子。
一切准备就绪，秦束月走向门口。
修云——她的长剑，倚在门前等她。
宿舍前往传送阵的路很安静，鸟叫轻灵，空气鲜美。
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
平日里走过无数次的小径，仔细看下来，竟然有些陌生。
如果被旁人看到这幅松弛的态度，估计没有人会相信，秦束月今日还有一场重要的决赛。
“又是三年了......”
林间小路中，秦束月的自言自语没有人听见。
回想起上次如此散漫，就是三年前的极诣会决赛。
那时候的对手是曲缠云。
那时赛前的自己也像今天这般。
头天晚上奖励自己一个好觉，起来后吃一份加量早餐，一个人静静走完一小段林荫路。
自从跟随木以后，秦束月就一直在狂奔。
但今天她会选择停下来。
停下来回头看看，自己这三年跑了多远。
尽管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自己依旧停留在七阶。
但秦束月问心无愧。
这届极诣会的自己，比上届要强得多。
这一点秦束月很确信。
许多选手在比赛前为了做足准备，会加练，会打听对手。
而秦束月为这场决赛所做的准备，就是不做任何准备。
三年来的所有厚积，不会背叛自己。
站在极诣院前往赛场的传送阵上，秦束月轻轻闭上眼睛。
一阵短暂地嗡鸣，耳边的幽静骤然变为人声鼎沸。
“来了来了！她来了！”
“秦束月来了！”
已经有眼尖的观众发现，并高呼着她的名字。
嘈杂无比，喧闹无比。
但秦束月内心平静如水。
抬眼向上望去，她最希望看到的身影也在紧紧注视着她。
视线落下，赛场中央，付燎的背影正骄傲立在那。
察觉到赛场声音的异动，付燎手持剑鞘转过身。
秦束月站上赛场，观众的吵闹声也跟着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期待着，二人进入正式对决前的发言。
“束月学姐，你常年来的不败神话，今日由我来改写。”
这句话付燎仅仅只是说给秦束月听的，没有使用风魔絮扩音。
但前排的观众还是能够听出一二，纷纷加油鼓掌。
秦束月抽出长剑，紧握于右手，左手则是朝着对方伸出。
掌心向上的手，前方并拢的四指向后一勾。
意思很明确：放马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