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那堂《魔法理论基础》课，在1班这群心高气傲的天才心中投下了一片浓重的阴影。魔王莉莉丝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各种魔物对人类令人发指的暴行，如同一块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第一次清晰地嗅到了战争的血腥味。
午餐时分，食堂的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芙洛蒂丝没什么胃口，那张美丽的脸蛋上满是忧虑与不忍，显然还沉浸在对魔物残暴行径的震惊中。奈荷则比平时更加沉默，她周身散发出的寒气仿佛凝结成了实质，那双清冷的眼眸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名为复仇的冰冷火焰。
苏愉是个例外，她用叉子百无聊赖地戳着盘子里的肉块，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混合着兴奋与残忍的微笑。安雅教授对魔物虐杀人类的描述，非但没有让她感到恐惧，反而像是在她心中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她对即将到来的实战课程充满了病态的期待。
而林月柠，则是四人中最为平静的一个。他小口地吃着盘中对他而言毫无滋味的食物，脸上挂着一贯的、清纯无害的甜美笑容，仿佛上午的课程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真是可笑的宣传。’
他回想着安雅教授对魅魔的描述，心中感到一阵啼笑皆非。在他的接受的教育里，魅魔是优雅、高贵且强大的种族，是魔界最懂得享受与掌控力量的艺术家。吸取精气，不过是如同人类吃饭喝水般的本能，是维持生命与力量的必要手段。到了人类嘴里，却成了卑劣、不知廉耻、狡诈的代名词。
虽然他也不认为魅魔吸取精气的那些动作技巧和过程和“优雅”有任何关系，到不如说是“银铛”，烧烧的~。
所以他一直以血液代替，反正都是吸收精气，能吃饱就行呗，而且自己从小就生活在魔王城接受教育，没有去人类或者精灵王国觅食过，对那些五大三粗的人类战俘亦或是被圈养着的胭脂俗粉不感兴趣，总不能对魔王陛下和宫里的血族侍女小姐姐下手吧？
‘将自己的意志薄弱归咎于我们的诱惑，人类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推卸责任。不过……他们描述的那些手段，听起来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进食’方式，等我征服寝室里的那几个“食材”，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上午那阵突如其来的饥饿感，以及对芙洛蒂丝产生的原始欲望，在他看来并非什么值得挣扎的道德困境，而仅仅是一个信号——他的身体需要“补给”了。他甚至有些享受那种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欣赏她们在欲望中沉沦，最终化为自己力量一部分的、属于上位者的快感。
‘可惜，任务在身，不能随意捕食。不过，身边这几位‘食材’的品质，还真是顶级呢。尤其是奈荷……圣光魔力的拥有者，如果能让这样的存在堕落，那份精气的滋味，想必会是世间绝品吧。’
他舔了舔嘴唇，将这危险而诱人的想法暂时压下。对他而言，完成魔王的任务，才是当前的第一要务，虽然他目前还没接到任何指令就是了。
下午的实战课，在学院最引以为傲的室外训练场进行。这是一片无比开阔的场地，地面由坚硬的黑曜石铺就，上面铭刻着巨大的、用以加固和吸收冲击的魔法阵。场地四周，整齐地排列着各种训练用的假人、移动靶，远处甚至还有几座模拟不同地形的小型山丘和废墟。
1班的学生们早已在此集结，上午理论课带来的压抑，此刻已化为高昂的战意。对于这些天生的战斗狂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实践更能让他们感到兴奋了。
随着集合的哨声响起，一位身材魁梧如铁塔般的男人走到了队伍前方。他穿着一身简便的黑色作战服，虬结的肌肉将衣服撑得鼓鼓囊囊。他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伤疤，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凶悍。
“我是你们的实战课导师，卡尔·冯·施坦因。”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不管你们是公爵的儿子，还是宰相的女儿，也不管你们是S级还是SS级。在我的课上，你们只有一个身份——菜鸟。一群连魔力都控制不好的菜鸟！”
卡尔导师的话简单粗暴，充满了军人的风格，让雷欧和伊莎贝拉等贵族子弟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在家里接受过所谓的精英教育，学会了几个威力不错的魔法。你们觉得很了不起，是吗？”
他冷笑一声，环视着众人。
“我告诉你们，那都是狗屁！花里胡哨的架子，在真正的战场上，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卡尔走到场地中央，随手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你们的魔力等级，决定了你们的上限。一个S级的天才，理论上能释放出足以摧毁一座小山的魔法。这就像一个装满了水的水库，水量很大，潜力惊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但是！你们对魔力的控制能力，你们对每一个魔法的理解和熟练度，决定了你们的下限！这就像水库的闸门。如果你的闸门又小又漏，控制不灵，那你就算有再多的水，也只能滋出一条水柱，连浇花都嫌小！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哪怕只有一个水桶的魔力，他也能精确地把每一滴水都泼在敌人的眼睛里！”
这个粗俗却又无比形象的比喻，让所有学生都陷入了沉思。
林月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股兴奋感从心底涌起。
‘上限与下限……水库与闸门……这个人类老兵，倒是有几分见地。’
这个理论，完美地契合了他当下的处境。作为新一代最杰出的魔族之一，林月柠拥有SS级的庞大魔力，却为了压制魔族的气息，又因为不能使用那些强大的魔族魔法。这让他一直感到束手束脚，无法随心所欲。但卡尔的话，为他指明了一条全新的、通往绝对强大的道路。
‘没错，既然水库的大小不能轻易示人，那我就应该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打磨‘闸门’上！如果我能将S级的魔力，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甚至百分之三百的效率，那么即便不动用真正的力量，我也足以碾压这里的所有人！’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无比愉悦。这不再是束缚，而是一种更高阶的游戏，一种在带着镣铐的情况下，依旧能优雅地将对手置于死地的艺术。
“所以，从今天起，忘了你们在家里学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将从最基础的开始——如何感知和控制你们自己的魔力。”
卡尔导师的话语将林月柠的思绪拉回现实。
“闭上眼睛，感受你们身体里的那股力量。不要去想什么复杂的咒语，就把它想象成你们身体的一部分，就像你们的手和脚一样。试着去引导它，让它在你的身体里流动。”
学生们闻言，纷纷闭上了眼睛。
林月柠也顺从地闭上眼。对他而言，魔力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种程度的引导易如反掌。他享受着那股被伪装过的S级魔力在四肢百骸间流淌的感觉，如同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很好。接下来，是提升你们的魔力上限，也就是‘水库’容量。方法有很多，冥想、吸收魔晶石、极限战斗等等，以后会详细讲解。”
卡尔导师言简意赅地带过，然后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拿出几样东西——一根朴实无华的木制法杖，一颗闪烁着微光的蓝色水晶，以及一枚刻着符文的银色戒指。
“最后，魔法道具。它们是你们这些菜鸟的‘拐杖’。法杖增幅引导，水晶储存魔力，附魔装备提供额外能力。记住，在战场上，多一个保命的底牌，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卡尔导师收起道具，拍了拍手。
“今天的第一个训练任务很简单。看到那些训练假人了吗？每个人，用你们最基础的魔力，凝聚出一颗‘魔力弹’，击中十米外的假人胸口。要求：不许使用任何咒语，不许使用法杖，只能靠纯粹的魔力控制。现在，开始！”
一声令下，训练场上顿时光芒四射，也乱象丛生。
雷欧大喝一声，手中凝聚出一团人头大小的火球，呼啸着将假人炸得四分五裂，结果被卡尔罚跑十圈。伊莎贝拉的光弹则歪歪扭扭地飞向了天空。
苏愉玩得不亦乐乎，她凝聚出的暗绿色魔力弹带着腐蚀效果，在假人身上留下一个个滋滋作响的黑洞，她看着那些被腐蚀的痕迹，发出了愉悦的笑声。芙洛蒂丝则展现了优等生的素养，她凝聚的生命魔力弹稳定而精准，很快就掌握了要领。
而奈荷，则再次展现了她那令人绝望的天赋。她只是平静地伸出食指，一粒米粒大小、凝实到极致的圣光粒子便出现在她指尖，然后“咻”的一声，如同一道激光，精准无误地洞穿了假人的胸口，留下一个光滑的、被净化过的小孔。
‘SS级的圣光魔力……真是完美的控制力。这个女人，果然是我最好的对手，也是……最值得征服的猎物。’
林月柠的眼中燃起了好胜的火焰。
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的指尖。他没有急着发射，而是耐心地感受着魔力的流动。他将S级的魔力不断压缩、提纯，最终在指尖凝聚出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深紫色的魔力弹。
狂暴的能量在魔力弹内部互相冲撞，仿佛随时都会失控爆炸。
‘想反抗吗？’
林月柠的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恶趣味的笑容。他没有去安抚，而是用更强的精神力，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将那些狂暴的能量挤压、揉捏在一起，强迫它们臣服。
‘就像……驯服一个烈性的美人儿，让她在我的指尖乖乖听话，发出悦耳的悲鸣。’
在他的绝对意志下，那颗深紫色的魔力弹终于停止了颤抖，变得无比稳定，如同一颗被打磨到极致的、散发着妖异光芒的紫水晶。
他屈指一弹。
魔力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正中假人的眉心。没有剧烈的爆炸，假人的脑袋上只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痕。
但下一秒，以凹痕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遍布了整个假人！“哗啦”一声，坚硬的训练假人，碎成了一地粉末。
‘将外放的冲击力，转化为内蕴的震荡之力……
林月柠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
他的这次精准打击，也吸引了不远处卡尔导师的注意。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真正的赞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