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作者:卡机慢 更新时间:2025/11/13 13:39:17 字数:3665

杨皑萍从座位上起身,肩膀上挎着一根帆布袋,正准备出去采买。

梁真所在的班上,野营成员除了皑萍,还有年级第一的白心蓉。白心蓉刚好跟同桌一起买了一袋食物进了来,坐在三个一排的座位中间。

皑萍激动地走过去问,“你买了什么啊?这么大一袋!可社团的资金就十块钱啊!”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的同学都抬起头来望着她,像是看一个前来剽窃作业的小偷。

白心蓉将红袋子放在课桌上,倒放着,只是朝她点点头笑笑,没说话。皑萍知趣地瞄了一眼就离开了。

她看到袋子里面是一根根大红椒和一个个鲜红的番茄,足足装了一大袋。

“她可真厉害啊,不愧是全校第一!”皑萍在心底佩服起她来,又不知自己该买什么,正发愁。

她去办公室跟王老师请假出校门去采买,梁真正跟王老师在里边儿说话。

“你去财务室交两百元钱,办个借读证就行了。另外,这学期你的住宿费可是不退的,你明白吗?另外你还要去拍两张红底的两寸照片,到时给我就行。”

梁真孤傲直挺地站在桌子边,眼神空洞地盯着课桌,听王老师坐在座位上讲。

皑萍握着请假条走了进去,王老师扫了一眼就签了字。两人一齐出来。

皑萍顿时改了主意,想等下午放学再去,两人又一前一后回了教室。

一个坐在前右门口,一个坐在左后门左侧位,在教室里两角的最顶端,两人的位置像是拉了一条斜线。

不久早读下课了,如往常一下,梁真从楼上下来去球台附近散步。体育特长生王京结束了早上的操练,正从相对的方向走来。梁真走到旗杆的位置前不远处,站立了一会儿,皑萍来了后,就静静地揽住了他的胳膊,两人步调一致地向操场走去。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皑萍发现,王京勾着头捏着手指关节故意不去看她,而她因为揽着梁真,在面对王京时心里不是滋味。

“你看那一片绿色的梧桐,不久就会落黄,变得光秃秃的了。”皑萍指着那一排围墙附近的梧桐树说。

下一节是电脑课,不少同学都拿着课本去机电室找位置了,梁真朝机电室的方向望了一眼,又看了看那一排梧桐说:“不是已经掉了吗?!”

皑萍这才将眼神从他的眼眸中抽离,不敢相信似地看着那梧桐树果然一下全落了叶,黑枝兀立,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

在这酷热的炎夏,时间好像往前疾驰了,而且根本没等她反应过来。梁真仍旧站在她的右边,笔挺地一动不动,她看着他坚毅笃定的眼眸,心情也跟着沉淀了下来。她喜欢这种平静小处的氛围,她对梁真的淡然也很熟悉和释然。

不过她没注意到,一双冰冷幽深的眼睛一直在身后三楼楼梯转角的位置盯着他们看。尽管她知道自己危机四伏。

机电室早已没了独立的位置,梁真的好兄弟郝成刚帮他占了一个位,打算两人共用一个机台。

皑萍和梁真踏着上课的铃声走进,西装革履的老师在讲台上打开了整个机电室的主机,瞬间全教室的电脑屏幕都亮了起来。

梁真在郝成刚的招呼下率先落了座,皑萍跟在他的后面,没有找到位置,于是靠着一堵白墙站着。

跟梁真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是愉快而尽兴的,所以皑萍并没有感到些微的局促,反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没有找到位置的同学跟别的同学挤一挤,窗帘后面有凳子。”讲台上的老师提着话筒说。

梁真摆开了腿,皑萍不动声色地移动了脚步,坐在了他的左腿上,由于在最后一排,老师并没有发现他们,梁真点着鼠标在表格中输入了一系列函数,皑萍放心地看着他教她,郝成刚则抿着嘴发笑,旁边的同学都看在眼里却不言语。

课堂上除了老师讲课的声音,一切都静得出奇,两人的呼吸越靠越近,很快梁真就学会了这节课所教授的内容,他将位置让给了皑萍,自己一个人悄悄地从机电室的后门溜了出去。

皑萍翻弄着课本,松了口气问:“讲到哪了?”

郝成刚将课本递给她看,老师点到了皑萍的学号,叫她回答问题,皑萍说:“不知道。”就这样足足站了一节课的时间。

羞耻心击打着她,好在她最为在意的梁真并不在场,否则她可能会因羞赧而无地自容,甚至自卑地抬不起头。

下课后,郝成刚则拍了拍她的肩膀就走了,女生们说说笑笑地相继结伴离开,最后只剩皑萍对着偌大的教室发呆,老师眼皮也没抬一下,一直在电脑上敲着课件。

早上的兴奋和愉悦荡然无存,她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笨拙,直到将椅子推进电脑桌下面,发现梁真遗落的笔盖,便重新调整了呼吸,迫使自己去想别的事情,忘掉这节课的不快。

她其实并不了解梁真,但是梁真在她心里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孩。她将这枚银灰色的笔盖攥在手心里,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教室。

梁真正埋头在座位上做着数学题,她二话没说就将笔盖放在了他的手边,两人相视一笑。

“哦这是定情信物啊?”班上的混混走了进来,也就是梁真那个上铺室友王京抢走了桌上的笔盖说。

顷刻哄堂大笑,纷纷向她俩投来仇视的目光。

梁真一把站了起来,伸手想要抢夺,却扑了个空,王京做了个投球的动作,就将笔盖扔进了垃圾桶里。

梁真握紧了拳头大吼说:“捡起来,给我道歉!”

皑萍被吓着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眼见两人剑拔弩张,便下意识地自己去捡了出来,被梁真夺过踩在脚底跺了个粉碎。

皑萍迟疑了,她不敢看梁真发怒的神情,便气呼呼地推了王京一下,却弹了回来,“我去告诉老师!”

梁真拉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在众人的目送下跑出了教室,顿时惊起一片呼声。

随堂老师经过门外往里探了探,世界才又重归宁静。

梁真的眼神依旧落在远山,落在云端,站在树荫下的皑萍望着他的侧脸只能将自己所有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

“只要他站在我的身边,我就很开心了。”她在心底对自己说,同时暗示自己克制住表达的欲望,以免破坏这恬静的氛围。

“当下一堂课的钟声响起,没人会记得这一切,除了我们。”梁真双手交叉抱头伸了个懒腰说。

他缓慢地移动视线看向站在他身旁的皑萍,皑萍的头发毛躁卷曲地搭在耳后,皮肤却非常细腻光滑,而梁真却如步入了青春期的其他男孩一样,脸上长了粉刺,胡子也显了形,冒着一茬黑色,随后他走在皑萍的前面。

皑萍看着他的背影对他的这番话苦苦寻味,“没人会记得吗?那些窘迫和难堪?”她在心底问自己,同时她又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真的能跟他保持步调一致吗?”

烦恼就像黏腻的糖果一样粘着她,使得她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想以此缓解心头的压力,再呼出来时梁真回头看到了她鼓起的双颊,她便朝着他的方向噘着嘴一点一点地呼了出来。

当上课铃声响起,一窝蜂往楼上去的拥挤人流瞬间将隔开的两人冲散了。梁真快速地上到三楼向下望,皑萍就在楼下同样望着他。他转身进了教室,她才往上走,最终在老师来之前从梁真的面前匆匆而过。

教室里白天也开着灯,那一盏盏横亘在头顶的白色灯管统一地亮着发暗的白光,皑萍坐在位置上发呆,有的同学反映光线刺眼看不见黑板,于是梁真抬手就关掉了靠窗的那一排灯光。

皑萍伏在桌上,头顶的白炽灯灭了,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照耀在了她的课本上,她特意把头往前伸了伸,明亮且温柔的阳光就抚着她的脸庞。老师在黑板上板书授课内容,粉笔刮擦的声音呲呲作响,她勾着脑袋偷摸着从两摞书本中拿出了个带盖的小圆镜,打开后照着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又收在空荡的课桌匣内,却意外在最里边触碰到了一件冰冷的金属,随即一阵响亮且刺耳的振动铃声便随之响起。她急忙缩回了手。

显然已为时已晚,戴眼镜的地理老师已经在抖着腿望着她,那来电铃声还在继续,班上已有同学在大声叫嚷着关掉,皑萍故作镇定地莫衷一是,佯装自己毫不知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心慌意乱地听着,坐在她旁边的两个同学也不为所动,最终铃声在怨愤声中戛然而止。

皑萍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一节课的时间,老师凌厉的目光、同学怨怪的责备都使她脸红心跳、慌乱不安,就在她神色无定时,右手边的同桌田芮雅伸手将她桌匣内的手机掏了出来,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声,“我那里放不下了!”

正不知所措的皑萍,出于共谋的心理也没再抱怨,因为学校禁止带手机,当时老师也没有追究,自己如果还抓着不放,只怕会引来争吵和麻烦,她只能忍气吞声。她在心里暗暗想,“这么多同学,应该听不出来是在我这里吧?”

因为这件事皑萍一整天都情绪低落,无助又惶恐地憋闷着,她想叫边上的同学打开窗户,透透气,却因为教室里开着空调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窗外比六层教学楼还高的树木枝条,皑萍为自己的弱小筑起了高墙,为此她沉默寡言,不再与相邻的同学做过多的交流。

“真是鼠辈一样的生活啊!”她在心底对自己说,“要是梁真知道是我被阴了他会怎么做呢?他可能才真的会看不起我吧?”

皑萍难过至极,又对田芮雅的狡猾和利用恨之入骨,却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其实我和你是同一类人。”她记得梁真对她说过。可是她却始终想不明白他这样说的理由。是同样胆小懦弱、又自尊要强,还是细腻敏感、惯常讨好?她反复思量越觉得这句话是略带贬义的。

记忆重要吗?过去重要吗?也不重要。反正都会忘的不是吗?她与梁真也是,淡淡的,他也从未吐露过喜爱之情,所以,他对她来说是重要的吗?两人也并非无话不谈,更像是皑萍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不过反倒不害怕失去。

捱到下午放学之后,凭借请假条皑萍顺利地出了校门,迎头看见梁真上了一辆蓝色的皮卡车,她想上前去打个招呼,便拉紧布袋往前跑着,等还没看见车内另一人是谁车子就一溜烟开走了。

“为什么我的眼里都是你?而你好像看不见我?”皑萍不甘心地往车子驶去的方向望着,“去哪呢?还会回来吗?”她站在那两分钟没走,车子一过了红绿灯路口就消失不见了。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